落了个空,那背后躲躲藏藏的人像鬼似的行踪飘忽,根本无法捕捉。
他按着伤口,嘶地吸一口凉气,手感不对!
怎么没有血?
他摸到一手粘腻和蠕动的东西,脸霎时白了,他举着照明的珠子往手臂上一送,惊骇得半响回不过神。
怎么会!?
怎么会如此?
他心神乱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让顾九命捉住机会,以空门法出现在归法的身后,一刀刺出。
她的目光在昏暗中一闪,沾染一丝死寂。
归法似有所觉,猛地就地一滚,躲开去,他踢着地面往后退,一举珠子照到顾九命的脸却懵了。
谁?
怔了好一会,他才从庞杂的记忆中提取出眼前这人的记忆:“秋……那个谁?”
“大师还记得我?”
幻作秋菊模样的顾九命笑着提刀靠近他,“看来大师也变成了虫子。”
归法惊骇得不知如何把话说出口,半响大叫道:“你不是死了吗!?你是鬼?”
“你猜猜。”
顾九命刀法随声而动。
砰!
刀身撞上归法的佛珠,炸出刺耳的响。
“你是鬼!你不可能活得下来!不可能!你这个疯子!你联合那个顾九命害我!那个弑父的混账东西,你也是那种垃圾,知道吗垃圾!”
“天道不会容下你们的!”
顾九命嘴角一扯,刀光猛然一现,那佛珠便就此生生碎掉。
本命法宝被毁,归法吐出一口心头血,他吓得慌不择路,随便选了个岔路便逃窜而去。
这鬼,竟如此厉害!
顾九命没有追上去,望着归法离开的方向,换回自己的面容,冷然地露出一个没什么情绪的笑。
太早杀死他,太便宜他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真的会吃下她给的丹药。
归法一路逃窜,不知道钻到那里,然而他却第一次见识到巢xue训练的真正恐怖之处。
总有各种人忽然从某个岔道中悄无声息地出现,暗地里捅刀,但又不打起来,往往陷害一把便又耗子似的不知道钻去了哪。
他甚至有种幻觉,仿佛每个出现的,都是秋菊。
这错中复杂的巢xue越往里,越复杂。
他被打的措手不及,一根根闷棍敲下来,他浑身伤痕累累。
一次次看见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虫子,在绝对而诡谲的黑暗中,他神经彻底崩溃,体内灵力紊乱直窜。
“狗东西,想杀我,你再练八百年吧!”
他捂着伤口,拖着步伐前进,几次下来,他也谨慎了许多,听见些许风吹草动便如受惊的兔子。
呼呼作响的声音狠狠地拉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秋菊……秋菊……虫子……虫……”
“出来!”
“老子打死你!”
他甚至坐下来念驱鬼经,然而一点动静便能引得他念经的声音疯狂地抖。
鬼?想伤他这个佛修,不可能!不可能!
忽然,脚步声传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嘴里不断念着驱鬼经。
他看见那道身影,癫狂地瞪大了眼睛,声音抑不住的疯狂:“来啊!来打我啊!秋菊?看你厉害还是我的驱鬼经厉害!”
站在他面前手握双剑的封嘉赐望着他,不明白他嘴里的秋菊是谁,但并不妨碍他宰他。
九转步一动,他身形如鬼魅,配合着剑诀而去。
剑光在暗中一闪,如同惊雷般吓得归法猛地往后窜。
“你!你怎么不怕驱鬼经!?”
归法骇然,情急之下只能使出灵力抵抗,嘴里大喊:“你不能杀我!你不能!这里……这里……”
噗的一声,剑彻底透过了他的身躯。
“杀你不需要挑时间地点,”封嘉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刀下亡魂,“抱歉,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
归法张着口却一声坑不出来,他随着剑双膝跪下,虫子流出。
他至死才转醒,认清了封嘉赐的面容,他摸了摸被剑刺中的伤口,望着满手的虫子,茫然而不敢相信:
“这……是……”
封嘉赐诧异地一挑眉,尔后又一敛,另一剑送出,人头挑起三尺高,他望着满地狼藉退后数步,嫌恶地望着无头尸体。
这家伙的虫子……是十绝门的那些?
重新出现在洞口的顾九命没有急着下去,而是仰头望着天际,静默无言。
她知道封嘉赐会解决归法,所以她毫不关心。
她身姿亦疏亦近,似乎随时能随风而去。
抬起她的双手,她似乎看见了……满手的血。
何人的血?
无数的血,其中,还有她的生父司清的血。
天道……不会容下她?
她忽而一笑,是释然,是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