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最近的地方,但星月依旧觉得遥远。
看着这些或静或动的星星,她想起一个人的眼睛,那么安静,安静如亘古不变的星体,仿佛能带着她穿越时间,回到一开始的起点。
她是从冰川中被最开始的那户农家夫妻所捡,她似乎能感觉到那冰川很冷,把她丢入冰川中的人更冷。
从没感受到温暖的人是不知道温暖是什么的,但如今她似乎能明白,温暖大概是一个人以命相换,换回她的一生。
他从来不是热烈的,更不是冲动。
所以她无从得知那个人在做这一件事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后悔了吗?”
她问过他很多次,但还是想再问问。
嗡地一声震响,随后又平静下去。
顾九命叹息一声回头,看着被端正放在桌上的帝令,这大概就是礼秉嘴里所说的物件。
她重新坐回桌边,将帝令捧起,低垂着眼,道:“既然你不说话,我自当你不后悔。”
帝令静了下去。
她又是一声叹,时而有回应时而又没有,她到底还是无法猜透这块帝令到底是不是他。
“当初礼秉坐在这里找你的时候,你躲在我识海坚决不出,我且当你是有思想的罢。”
“礼秉大概没想过创造出来的两个人会合在一起对付他,毕竟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你死我活……”
她捧着帝令一边低声细说,一边不自觉地慢慢歪倒在长椅上,头发披散落于地上,她浑然不觉,只觉眼皮逐渐沉重,慢慢……慢慢无声地睡了过去。
顾九命睡过去后,两人出现在大殿中,易斯年上前看了看,对封嘉赐摇摇头:“睡了,没必要为了席夜等人闹的事吵醒她。”
封嘉赐手握双剑,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半响点点头。
其实他更想不禀告,楚水怨被他逮了丢进战场劳动改造,却始终不甘心如此,在战场闹了个翻天覆地。
可战场是个无灵之地,最终被同在战场的其他凶神恶煞的人欺负得死去活来,就剩下一口气,如今又闹着要出来。
封嘉赐想起梁画曾告诉他,当年动乱,无情宗前面面对强敌,后院却被自己人放火,可万万没想到放火的会是楚水怨。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无法言语的恶心,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他丝毫不关心,更不觉得有必要惊动主上。
“九命让你在各界找的把蕴养器灵的秘法,你可找到了?”易斯年打断了封嘉赐的细思又问。
“没找。”封嘉赐呼吸凝滞了一瞬,才低声回答。
易斯年目光流转,与他对视一眼,轻笑道:“巧了,我也没找。”
“左无打算找,被我拦下了。”
易斯年眉头一跳,俯视着那帝令半响,笑了:“你倒是狠。”
封嘉赐面容严肃地摇摇头,而后往殿外走去,渐行渐远,声音飘忽:“一个器灵也就罢了,我看它意欲不轨……”
他脚步轻顿一瞬,回头认真道:“它已经占用主上太多时间。”
易斯年背着手意味不明地摇摇头跟着远去,口吻里是克制不住的小心机:“我也这么觉得,就让它自己慢慢修炼好了,何必助它。”
说完,人已经出了大殿,易斯年笑意浅浅地回头,轻轻一挥手,整个大殿顿时变成一个寝殿,一如藏山的那个寝殿,丝毫不改。
顾九命身下的长椅变成了床,她似有所觉却没有反应,很快又彻底睡下去。
帝令似乎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抗议似的震了震,被顾九命无意识地随手按住,也就彻底静了下来,冰凉的令身开始主动发热,为顾九命驱走夜寒……
……
许多年后,繁荣昌盛,蓬勃发展的修仙界称当初动乱的一日为破釜沉舟的一日,没有那一日,就没有后来雷霆手段统一各界的局面。
安居乐业,各自发展,各行各业自有发展,九帝对该开放的条例放最大的宽容,对不可饶恕的恶行做最大的惩罚,赏罚分明,律法严明,女子在修仙界的地位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
同时,九帝在整个修仙界找一种蕴养器灵的秘法,人们都说,九帝欠一个人一条命,她想还。
其中跟一个叫帝令的器灵的爱恨情仇,故事之曲折,甚至被仙界的一些闲散仙人写成了话本。
口口声声绝对是九帝真实的情感经历,话本传得沸沸扬扬,后来被封将军焚了书,把散仙撤职,现今只留下些许孤本。
至于其中感情故事是否真实,已经不可考。
又许多年后,坊间传闻器灵生成,九帝疲于为政,丢下帝位交给易斯年,准备云游四方。
更有传闻,易斯年以及封嘉赐等人与九帝产生分歧,甚至准备谋反之类的话,还惹得修仙界不安了一段日子,各界上书请求九帝务必不要退位,一日为帝终身为帝。
但九帝似自有主见,并不听劝,于是一个个都以死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