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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的曲子都练不好,今晚先不要吃饭了。”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努力,要比别人更加优秀。”
“你还要我说几遍?再偷偷跑出去玩,我再也不会管你。”
冷言冷语,时隔多年仍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阮霁童年的记忆里,并没有普通小孩理所应当的宠爱,周末能和父母去游乐园,生日得到漂亮的渴望已久的玩具,赖床时黏糊糊地向母亲撒娇,就能轻易得到无可奈何的纵容。
这些他统统都没有。
母亲对他要求很高,他的周末总是被无休止的琴声塞满,所有生活全被控制,从小到大,日常生活里不要说夸奖,不冷声批评已经是幸运。
阮霁小时候还是个头矮矮的孩子,坐在琴凳上,连腿都碰不着地,小手攥成拳头,拼命地偷偷抹掉下来的金豆子。
母亲常和他强调自己与常人不同的身体构造,小孩子脆弱的性格更加敏感,却连撒娇都不敢,因为得到的不会是甜蜜蜜的棒棒糖,而是一顿更严厉的责罚,只能在母亲关上房门的时候小声地抽泣,再抹抹眼泪,继续练对他来说已经难度超标的乐谱。
阮霁的小时候,第一羡慕自己的同桌,她爸爸妈妈每天放学都会来接她,同桌会把书包丢给爸爸,偎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阮霁就在一旁,自己默默收拾好书包,等待妈妈的下属来接。
第二羡慕自己养过一段时间的小狗,毛茸茸的,每天都睡不醒的样子,醒了就摇着小尾巴去吃阮霁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狗粮,吃饱喝足了再来找阮霁撒欢。后来这条小狗被送走,阮霁还是会每天都在食盆里倒上新鲜的狗粮,发上一会儿呆,就一小会儿。
他也想要被母亲夸奖,想要被温柔地摸摸头,想要被无条件地支持和宠爱,非常非常地想。
对母亲自然而然的依赖,让阮霁被迫地压抑住了一个孩子该有的那些天真烂漫,肆无忌惮的天性,甚至到达了病态的地步,会为了得到认可,强行将自己改变成别人期望里的样子。
他就这样,一步步在压抑和渴望中长大了。
大学后为了留在c城而拒绝x大的邀约,也许是阮霁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决定。
他的反叛都在骨子里,不显山不露水,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执拗得让人心惊,母亲再大声的斥责再严厉的打骂,全叫他一个人扛了下来,作为代价,母亲也没有出现在他和宫择的婚礼上。
因为他让她失望了。
“请问新郎,你愿意和你身边的人共度余生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婚礼上司仪笑眯眯地让新人互道誓词,身旁宫择温热的掌心,会让他回想起大学时初遇,运动会上体力不支倒下前扶住他腰的那一双手,同一双手,同样的温度,轻而易举让他将真心奉上,将本性一再压抑,将婚姻努力经营,最后维持着表面的假象,走入今日的僵局。
无数画面更迭交替,一会儿是校园里肩并肩走在一起时路过湖边交颈的天鹅,宫择偷亲他的脸颊的甜蜜过往,一会儿是母亲失望而又愤怒的脸,画面散去时,甜腻的让人恶心的声音又浮出脑海,让人头痛欲裂。
混乱的,复杂的,他不愿意面对的,仿佛幻化成无数双黑暗里伸出的手,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偶尔被拽住衣角,立刻像强硫酸腐蚀,发出恶心声响。阮霁狼狈地拼命往前奔,路好像怎么也到不了尽头,直到前方伸出一双手,将他拽入雪松凛冽的怀抱。
他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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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霁从支离破碎的梦里醒来,晃了晃脑袋,手在身边却摸了个空。昨夜胡乱纵欲,迷迷糊糊里居然允许郁欢留在了家里,今早起来人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他系好睡袍带子下床,四肢居然都不酸痛,身下也清爽,年轻的情人Jing力很好,几乎每次都要把他做到散架,但郁欢每次做完都会好好地帮他做清理,确实是合格的情人。
看到料理台边高大挺拔,熟练把烤好的吐司夹出来的背影时,阮霁在心底笑了笑,手撑在吧台上,在晨曦里注视着他。
郁欢回过头时看见他也不意外,无比自然地把吐司煎蛋和牛nai一样样摆在他面前,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了声“我先去换衣服”,就自行上了楼。
神态自然到仿佛他就是阮霁的丈夫,身上穿的也不是情人老公的睡袍。
“叮----”,微信上宫择发来消息,随手点开语音,是温柔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他说早安。
阮霁笑了笑,坐在餐厅吧台的高脚椅上慢悠悠地晃,手指点了几下屏幕,也回了一句早安,外加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然地同宫择撒过娇了,连线上的都没有。
这是宫择的又一次出差,秘书仍然尽职尽责跟随丈夫。
从办公室到床上,敬业Jing神让人佩服。
手指往上滑,是昨夜他道晚安前,在浴室发给宫择的自拍。
彼时他刚刚泡完澡,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白嫩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