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今年刚至耳顺。入冬做寿的时候给他打电话,阮霁恰好在国外,没能参加,老头子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失落。
阮霁了解他,这次特意买了不少营养好的补品,捎上在瑞士挑的巧克力——老师爱吃甜食——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全被郁欢接过去,进了老师家换拖鞋,坐到沙发上之后,还觉得有点恍惚。
饭桌上这个帮他剥虾剔鱼刺的人,下午还在微信上和他说今天晚上有事,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阮霁去看郁欢,他倒是眼都不抬,脸上神情专注,手上动作不停,仔细剥掉虾头,蘸蘸酱料,夹到阮霁碗里。
老师看他还有点懵,瞥了瞥郁欢在人家身边乖乖坐着义务劳动的场景,心下了然。
嘴里还是开口:“你俩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啊。”他指了指阮霁,说:“欢欢,这是我学生。”又看看郁欢,跟阮霁数落:“小霁,这是我老同学的儿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年轻人关系好,要好好相处。”老顽童,话音落了还特意打趣般看阮霁,把学生弄得不好意思,在餐桌下踩了下郁欢的脚。
没想到脚掌刚踩上郁欢的拖鞋,就被他伸出脚来夹住,这下进退不得,恰好被夹在了郁欢小腿中间,郁欢的脚伸出来,在他脚背上慢条斯理地磨蹭,热度隔着略有点粗糙的布料传过来。
恰巧老师说了句“你俩还是一个学校的呢,按理郁欢还得叫你声师兄”,郁欢抬起眼来看他,冲阮霁眨眨眼睛,乖乖喊了声“师兄”,脸上表情这么纯良,脚上还在磨蹭,阮霁一下子红了脸。
他俩在餐桌底下暗度陈仓,老师嘴上还没停,一边给他俩倒饮料一边叨叨,阮霁记得以前老是还不是这么唠叨的人,可见人年纪大了,语言系统反而会进化。
“臭小子,之前回国没多久就往老头子我这边跑,我还以为是他挂念我!”老师边说边抬手在郁欢脑袋上敲了个爆栗,“结果呢,缠着我软磨硬泡,是要我帮忙弄两张票!”
郁欢赶紧顺着老师往下说,殷勤地给老师夹个鸡腿:“文叔,我这不是也想你了嘛!特意来给你拜年呢!来,吃个鸡腿!”
老师嘴上说着臭小子,眼睛倒是笑眯眯,抿了口自己酿的梅子酒,咂咂嘴:“行了,油嘴滑舌的,就算我帮你一把!”
他们两个一来二往,阮霁都没认真听,脑子里抓住重点:票?音乐会的票吗?
老人家作息规律,十点钟就要入睡,还不到八点就开始赶客,郁欢和阮霁坐着陪他聊了聊天,很快就起身告辞。
他俩一前一后走进停车场,郁欢跟在阮霁后面:“阮阮我送...”话还没说完就撞上前面的人,阮霁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抓住了他的领带,把他往下拽了拽,郁欢没防备,鼻子蹭过阮霁脸侧。
身前的人瞪着他,语气凶狠,声音却软绵绵:“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说什么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还特意弄来他喜欢的音乐会的门票,或许还有其他更多。
“郁欢,告诉我。”阮霁很动摇,他快要矜持不下去了,手指攥住暗蓝布料,摩挲了一下。
“好吧,”郁欢难得正经起来,双手举起来作投降状,“我招。”
他把领带从阮霁手里抽了出来,脑袋却倒了下来,搭在阮霁肩膀上,侧过脸来往他绯红的耳垂上吹气。阮霁一激灵,伸手推他:“你起来说!”
“不行啊,阮阮太凶了,我得要抱抱才能好好说出口。”郁欢耍赖皮,伸出手来把阮霁环紧了,两人像连体婴儿,企鹅般一晃一晃往车边走。
“我说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不是在骗你,”郁欢为他拉开车门,“但是你当时不认识我。”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喜欢你呢,你毕业了。”阮霁坐在副驾驶看郁欢为他系上安全带,心里一动。
“回国之后又遇见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他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弯了眼睛,“那天晚上回去之后,郁乐被我举起来转圈圈转晕了。”
他打开车载灯,暖黄的灯光照得他眼里浮起星星:“阮阮,如果说我骗了你,那只有一件事情。”
“我才没有表现出来那么不在乎,大度是假的,只有对你图谋不轨是真的,想把你抢过来藏起来也是真的。”
“所以,能给我个机会吗,阮霁?”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叫他阮阮,逗弄或者撒娇的语气,而是很认真地在请求他的意见。他们关系的开始,算不上美妙,起源于一场意外,甚至见不得光,因此这样的郑重其事,在这种时刻显得尤为珍贵。
阮霁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牵住了郁欢放在身侧的手。他感受到这只手在微微颤抖。
完蛋了,阮霁心里的闸门松动,涌泉马上活跃起来,郁欢总是这样,他根本招架不住。
郁欢并不咄咄逼人,作为情人的时候也安安稳稳地呆在界限内,偶尔越过那条线摸摸你的头发,自己都解释做是调情,甚至从来不要求更多,像无论跑到哪里都紧紧跟着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