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机场出来,没往市中心的医院开,而是掉头朝着郊区的方向行驶而去。乔聪毅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说:“我爸没生病。”
开车的是乔老爷子的得力助手高辰,听了这话讪笑道:“打高尔夫的时候确实是摔了一下,不过是把脚扭了。不把情况说得严重点您怎么肯来见他呢?”
乔聪毅说:“你们这是吃准了我玩不起狼来了的故事。”
“乔董毕竟是您父亲,他对您寄予厚望,但是您呢,不是为了个男人一蹶不振就是为了个男人乐不思蜀,动不动放着工作不管,是不是太伤他的心了呢?”
“我有自己的工作,是我爸觉得那根本不算工作。”
“您是鸿鹄,怎么只能有这种燕雀之志呢?”高辰道,“您是乔董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最大的股份的,乔董已经不指望您发扬家业了,至少您也不能变成个陵夷之君吧。”他就是个笑面虎,用词恭敬得让人挑不出错来,对小少爷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乔聪毅在他面前顶嘴从来没有赢过。
乔聪毅听到成片的文言文和典故,开始头疼。他哂笑一声:“唯一的儿子?”然后将头靠在椅背上装睡。
老董事长当年与第一任妻子结婚之前就有算命的断言他桃花泛滥成灾,故此老天罚他命中无子,那时他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青年,非但不信,还喊城管抓了那个非法摆摊的神棍。结婚三年,妻子一直没有怀孕,又受不了他到处拈花惹草,与他离婚了。从那之后倒是有几个情人为他生了孩子,但全都是女儿。第五个女儿出生后,乔董事长终于想起了那个可怕的预言,从此也不再想着生儿子的事,安心在家养养女儿享享齐人之福。
但又过了几年,乔聪毅的母亲怀孕,去香港查出来是龙凤胎。老爷子欣喜若狂,立即与这位情人领了证,让人当上了第二任乔太太。一双儿女出生前那段时间,老爷子一直在病房跟前守着,一听说剖腹产成功就闯了进去,想第一时间看看儿子。然后他将包着孩子的襁褓揭开看了一眼,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乔家的亲友都说他中年得子不啻于范进中举,那是高兴得昏过去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是被那婴儿奇特的生体构造给吓的。乔老爷子和妻子一块出的院,之后便也想开了,半个儿子好歹也是儿子,聊胜于无。更何况乔聪毅长大以后外貌声音都和男孩子没什么区别,除了稍许的过度保护之外,完全当作正常男孩在养。只可惜养到二十多岁,乔老爷子终于发现了问题。
他这半个儿子,喜欢男人。
乔聪毅若是像他发小简平晟那样男女通吃也就算了,偏偏只喜欢男人。乔老爷子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乔聪毅过度娇惯,他想出国读书便将他送去了法国,还打包了女儿一起陪读,读完书回来居然让自己面临着断子绝孙的可能性,实在不像话。刚发现问题时他就跟乔聪毅郑重地谈过,然后他的好儿子递给他一份体检报告,说:“我虽然排卵率低,但要怀孕也不是不可能,你想要孙子我可以给你生一个。”老董事长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又是白眼一翻被送进了医院。
乔董事长虽然斗智斗勇都斗不过乔聪毅这个不肖子,打亲情牌还是有用的,但凡一说自己住院,乔聪毅就算在地球另一头也立马赶回来,风雨无阻。
老爷子此刻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宅的客厅中品着一颗冰淇淋球,左手边坐着乔太太,右手边坐着他最省心的女儿乔颖涓,宛如三堂会审一般等着高辰将不肖子押上来。
座钟上的指针走到十一点,乔聪毅才风尘仆仆地踏进家门,自觉地在老爷子对面站好,除了不需下跪之外,完全是一副犯了错的臣子面圣的姿态。
“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乔老爷子举着勺子指了指他插在口袋里的手。
乔聪毅的手拿了出来,把半袋糖炒板栗扔在桌上。老爷子嘴角抽了抽,没再理会那包东西,问:“你那个小明星去外地拍戏,你还跟着去了?”
乔聪毅张了张嘴,就见乔颖涓和母亲纷纷对他挤眉弄眼。他叹了口气,道:“那部剧星洲是投资方之一,我去剧组转转怎么了?”
老爷子气笑了:“你还管这个呀?那你说,你看出什么了?”
乔聪毅说:“剧组资金不够,剧本里有不少戏份没法施展,只能砍断,我觉得有点可惜。”
“所以你上飞机之前以星洲的名义又投了一大笔钱进去?”乔参对女儿勾勾手,乔颖涓把电脑推了过去,让他过目,他皱着眉,道,“这笔钱都够再拍一部这样的剧了。你呆在公司几个月不干事还让你姐姐帮忙瞒着就算了,经手的第一笔生意还是个亏本买卖。”乔老爷子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了过去,“你是为剧的质量,还是怕你养的小明星在剧组过得不好,我看你自己心里清楚。”
乔聪毅抿了一下唇:“我还没有败家到这个地步,您读过剧本吗,就说不值。”
“小葱。”乔颖涓轻声开口,装得一副温婉娴淑的长姐形象,“从市场考虑,武侠剧连年没落,连那些翻拍经典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遑论原创剧本。我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