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起晖扶着妻子走出机场到达口,手机又响了一次,接起后是儿子紧张兮兮的声音:“爸妈,到了吗?我已经在等了,那个穿灰毛衣手上抱着衣服的就是我。”
“哦,好,我们出来了。”闻起晖应着电话,一边与老婆笑道,“这小孩是整容了还是破相了,以为他爸妈还要靠衣服认人。”
闻太太冷着脸不发话,脚下踉跄一下。闻起晖托住她:“哟,慢点走。”
两人站了几分钟,看着同班飞机的乘客各自奔向前来接机的人,闻太太已有些不耐烦了,扭过头说:“再打个电话,问他在哪个出口。”
闻起晖哎了一声,低头拨号,却听身后有人大喊:“爸!妈!看这里!”
二人转过头,看见接机人群的前排站着个高挑的身影,上身穿灰色高领毛衣,一手抱着毛呢大衣,一边朝他们拼命挥手,只是那张脸被口罩和墨镜遮得严严实实,一块皮肤都没露出来,难怪怕他爸妈找不到。
闻起晖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又压了下去,对小混蛋招了招手。闻照夕一路小跑冲了上来,将父母身上的包取下背在自己身上,又从父亲手中接过拉杆箱,乖乖地喊:“爸,妈,坐飞机辛苦了。”
“大明星,走机场都不敢露脸了。”
闻照夕把墨镜往上一推,讪讪道:“春运期间机场人多,我给工作人员少找点麻烦。”
“那你戴上吧。”闻起晖看了他一眼,“等会儿别被人围住走不成了。”
“那倒不至于……”闻照夕低头为父母带路,又听闻起晖道:“慢点走,你妈下楼的时候把脚给扭了。”
“啊?”闻照夕一惊,“妈,我背你吧?”
闻太太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冷淡道:“不用,慢慢走就行。”
“哦……”闻照夕把父母带到停车场,把行李尽数搬进后备箱,发现父母还立在车前不动。他愣了愣,说:“门开了呀。”
“新买的车?”
“不是,上午刚洗过。”闻照夕立刻就明白他们在想什么,“用我片酬买的,你们别多想,上车吧。”
闻照夕的父母以往不常来春申看他,都是他回老家去,偶尔过来的那几次也是因为他生大病无人照顾,往往从见面就开始嘘寒问暖。这一个下午车里气氛却冷如冰窖,闻太太靠在后座假寐,闻起晖也不说话,闻照夕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握方向盘的手心里都是汗。
“现在敢开车了?”闻起晖突然道。
“是啊。”闻照夕说,“一直都敢开的。”
“真的假的。”闻起晖说,“你大学那次撞车之后好几年都不敢摸方向盘。”
“我只是谨慎嘛,以前工作不忙,可以打车坐地铁。现在事情多了肯定要自己开车的。”
闻太太忽地掀起眼皮:“你工作有多忙?”
闻照夕背后一寒,心中大呼糟糕,囫囵答道:“也……没那么忙,基本上一年两部戏,哦,今年只有一部,然后就没别的事了。算起来和从前的工作量差不多。”
闻太太又把眼睛闭上了。
闻照夕跟着导航开到父母订的酒店,帮人把行李送进房间,搓了搓手说:“我带你们去吃饭?你们是想出去吃还是……我给你们做?”
闻起晖看了一眼妻子,见对方并无反应,才道:“你买菜没?”
闻照夕松了口气:“买了,今年过年我没回去,咱们补一顿年夜饭吧。”
酒店就在他租的房子附近,走路就能到,但碍于母亲脚伤,闻照夕还是开车将他们载了回去,又不顾母亲反对背她上了楼。到家时才见闻太太脸色稍缓,她环顾一圈儿子居住的屋子,问道:“小夏不在?”
“不在,他十五才回。”闻照夕给父母倒上茶,转身就往厨房走,“我做饭。”
“慢点。”闻太太叫住他,闻照夕回头,眼里有些欣喜。她接着说道,“让你爸帮你。”
闻起晖将厨房门一关,闻太太放电视的声音便被隔绝在外,只能听到他们父子俩剥菜洗菜的声音。闻照夕记起,从小每次他被妈妈责骂过,他爸就会把他拉到厨房里开所谓“秘密小会”,聊上那么几句他心情就好了。只是今日也不同往日,他注定从他爸那里讨不到安慰了。
“我妈的脚是怎么扭的呀?”闻照夕别别扭扭地问。
闻起晖笑了两声:“前两天她说你每年过年都要吃家里做的蛋饺,想给你做点带来,下楼买东西的时候摔了一跤。”他补充道,“敷过药了,已经在恢复,没有大碍。”
闻照夕问:“那,蛋饺呢?”
闻起晖抄起一根黄瓜敲了他一下:“净想着吃。”
闻照夕笑了:“谢谢爸妈。”
闻起晖脸色蓦地转为严肃:“别高兴太早。你妈说她这次来,非得把你从歪路上拉回来不可。你缺钱可以跟我们说,何必和那种人搅在一起。”
“什么那种人啊。”闻照夕一听就垮下脸,“我跟你们说过吧,他叫乔聪毅。”
“对,就是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