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是一样的坏。”
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月光向来温柔地包罗万物,所以月色中掩藏的罪恶、污浊更多。
司空朔和三公主暗地里的行事并非没有人知晓,螳螂捕蝉的背后,还有她们这一支黄雀。
北堂曜想起那日同卫瑜鹔的一番对话,只觉得心惊,一环扣一环,宫里这些女人之间彼此制衡,往往一方以为自己是胜者,其实不过是别人计划里一枚棋子,不到最后一天,你甚至都不知道谁才能活到最后。
“能活到今天的,谁的手是干净的呢?”北堂曜笑道。
卫珉鹇点点头,“我做过的事情,从未后悔过。”
所以你要明白你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言外之意,他不知道听出来没有,却听他转了话头说:“等事情了了,六殿下随本王回北廷如何?崇云王府中比不得凤阳殿里金玉满屋,好歹也有一瓦遮头。”
卫珉鹇抬眼看他,过了许久许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夜风吹散了夏夜的酷暑闷热,也吹得人心里那湾湖,
涟漪四起。
第八十五章
卫瑜鹔不日就要随钟启山赴边,齐王被他一封八百里加急从不知哪个深山老林召回,父子俩也有许久不见了,只见齐王一身松垮的破旧道袍,脚下一双沾满泥沙的布鞋,头上簪一根树杈子,将已经花白的头发簪成一个道髻。
“父王。”
“嗯。”
齐王和元启帝生得很像,看着跟一母同胞出来的亲兄弟似的,他父子在李有福的引路下进了宣政殿,分明是六月的天,宣政殿中捂得一丝风都不漏,药香萦绕,两人刚踏进门远远就听见元启帝咳嗽不停。
启帝的身子看着是愈发不好了。
齐王与卫瑜鹔对视了一眼,李有福撩开帘子:“陛下,齐王爷和忠武将军到了。”
“哦,咳咳、宣。”
“王爷、将军,请。”李有福笑着请他们进去,将人迎进内殿后便挥着拂尘,带着内侍下去了,皇帝在这个时候特意吩咐齐王父子相见,就是有秘事要谈,他们杵着算什么。
“咳、咳咳,来了,坐罢。”元启帝坐在案后批奏折,他看着又老了许多,眼袋很深,眼珠子有些浑浊,面色蜡黄,看着十分憔悴。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两人叩拜,元启帝挥挥手让人起来,又咳嗽了两声,问道:“忠武将军何时离京?”
卫瑜鹔道:“与钟将军一道,大军后日开拔。”
皇帝头都没抬,朱笔在奏折上批下一行小字:“西北战事不平,楼烦将玉面军都拿出来了,辛苦你走一趟。”
塔南自逃回楼烦之后不久,南朝便从云州调度大军跨过西江,本只想给楼烦施压,让他们交出塔南,谁能想一万大军竟然全折在了玉面军手下!
卫瑜鹔拱手称不敢,想了想又道:“不知这玉面军是什么人物?云州大军虽算不得Jing锐,也不至于溃败成这样。”
他还年轻,没听过玉面军是很正常的。
齐王微微侧头,与元启帝对视了一眼,说:“玉面军是楼烦赞普的卫军,历来只听楼烦赞普一人调度。不过......楼烦的赞普年过七十,早没有几日好活了,身后又没有承嗣,此时与南朝开战弊大于利。”
一旦南朝大军压境,可是随时能吃下楼烦这块肥rou的。
“齐王有何高见?”元启帝点点头,问道。
“会不会是塔南挟持了赞普,逼得玉面军出山?”
如果是这样,楼烦内部当真是自顾不暇了,元启帝笑了笑:“这就要瑜鹔去看一看了,边关的山河挺好的,年轻人该多走一走。”
边关的山河挺好的,齐王父子心中都是一震。
南朝版图自八年前收了崇云府以后再未扩张过,皇帝这意思不言而喻——楼烦内乱便有机可趁,若是有机会,将楼烦一部纳入版图也挺好。
就着其余一些事密谈过后,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宣政殿,看日头时辰还早,四周偶尔会路过两个忙碌的宫人和巡逻的卫士。齐王望着九龙玉阶下整齐的青砖台,压低了声音对卫瑜鹔说道:“陛下已经年老。”
谁说不是呢,元启帝已经是残烛之势,好像一阵大一些的风都能将他吹灭,卫瑜鹔微微扫过四周驻守的羽林卫,垂眸道:“为臣者尽人事,听天命耳。”
齐王脸上浮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点点头:“明日出征,你自己当心一些。”
齐王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员悍将,对战场自然比对朝堂如鱼得水多了,只是八年前对北廷一役终究还是伤到了身子。
话音还没落,他先转身离去,一步一步间能看出他腿脚微微有些瘸拐,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令两条腿走起来与旁人无异,说来皇帝年老,齐王何尝不是,身形都已有了佝偻之势。
卫瑜鹔站在原地,望向远处鳞次栉比的重重宫殿,南朝历来富庶,连皇宫都建的巍峨无比。
年老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