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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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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吵了半个架,两个人之间气氛还是没有转好。司马说,大爷,我给你上香吧。他突然翻身下床,去椅背上晾着的外套口袋里翻找。曹二少看他拿出一根烟。他坐回床沿,一擦明火,瞳孔点亮。床沿吸烟玩乐的不再是两个人,然那烟气丝绸一样,还从他白齿间纾开,扑向鬼魂的面门,渗透他虚无的眼睛,飞拂过后脑,奇景,却也使他头颅看起来像在冒烟。司马乱笑。你脑袋着火了。小曹总佯怒,从烟雾中猛然俯过身去,两人鼻梁差点撞在一起。司马说,你生气啦。

    小曹总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小曹总摇头,蹙眉愈深。管一下吧。你弟要哭得脱水了。

    那个坐。你疯了曹二。做鬼还不放过我。



    他说,我也不知道呀。他手指去触碰燃烧的红点,星火烧透了魂灵,如同点着一张纸,然创口又很快闭合了。他不再感到燎痛。他说,我还指望着,你能给我答案。

    谁闹了。

    本来照片里也就我一个人。司马一翻白眼说。而且你拍得还挺好看的。丢了干嘛。

    司马盯着烟头上的星火,问道,那为什么现在又来找我呢。

    什么。

    阿孚已经要哭昏了。司马说完,越过阿孚,笑看过去,唇语发问:你喜欢猫吗?

    小曹总想了想。他眼光明显一垂,但还是摇头。小曹仍旧不会说谎,而司马仍旧太聪明。司马落座,不置一词,喝完咖啡,把报纸合上。

    小曹总有点尴尬。他说,你别这个反应啊。

    啊?绝世英俊小曹总摸摸脸颊。真的吗?我自然死亡啊。

    小曹总好似深呼吸了一下。但死鬼没有吐息。他说,你看起来不难过。

    次日阿孚起床,不停揉眼睛,声音发沙:眼睫毛都哭到眼睛里了……他哥已经坐在客厅吃早饭,给他留了一个荷包蛋,没浇酱油。阿孚把菜刀搬回厨房,出来又战战兢兢地问:走了没。司马看报纸:谁走了没。阿孚猛咳了一下,要呕血:那个那个那个鬼。司马说,什么鬼。你哥男朋友。

    照片没丢。相框重买了个一样的。司马避开人潮,说话声音压得一低再低。小曹总好似没有听清一样,快步走到他身边,又问:怎么没丢呢。

    我又不是冤死的。又没在家闹鬼。

    有什么办法,赶在夏天走了。小曹总走到床边,坐下了。司马感到脚边的床垫只有些微的下沉,鬼魂几乎没有重量。可这剩余的重量又是什么呢。他很久没有这么好奇了。

    过几天让我弟给你安排法事。司马说。我还没见过夏天办法事呢。

    怎么了。司马抬头看了一眼,泰然道,没事。他想跟你说句谢谢。

    阿孚心头烧得难过。当然不是嫉妒。这两个人都活着的时候,麻烦事作出一堆来,幸好分手快乐,各组家庭。现在死了一个,反而变本加厉。还又谈起来了!饶了我吧,当时送你们去医院缝针的可都是我孚三的小摩的啊!

    打光的问题。司马说。为什么鬼出场都是光从下头往上打呢。

    司马起身去给他弟倒水。走回鬼魂身边时,他又轻问,你不想带什么走吗。

    那是你给撺掇的。要不就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那你岂不是踩在神仙头上。司马反应了一下,又问他。

    什么什么。昨天告诉你是小曹了。

    小曹总没有再凑近。他叹道,我想起来我当时为什么和你掰了。

    你知道我这个人。司马两指夹烟,在他眼前一晃,眼光还是笑意。高兴一天是一天。我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让自己不好过。

    我这样怎么跟你做。

    哦,那你他妈光上我这闹来了。

    小曹总头昏脑涨。我现在就想投胎。

    没。小曹总皱眉,过后又说。生气了。

    小曹总松了一口气。因为鬼的光在脚底。神仙的光才在头顶。

    那超度的法事,还做不做了?阿孚摸着胸口,在他哥对面一脸肉痛地坐下了。

    阿孚致力于让小曹总早日成佛,这几天跑得很勤。司马乐得让他安排,自己正常上下班,买夜宵。小曹总有时候跟着他,有时候不在。但是司马偶尔一抬头,还是能看到他站在角落,端详立柜里摆的相框。

    好的。阿孚持筷子,突然觉得后颈一凉。他惊,也不敢回头,只能细声叫:哥……

    曹总不谢啊,应该的……

    隔了这一个月,没人给你办吗。找我干什么。

    做啊。司马翻过一页。规格能好就好一点。就在我们过年烧香的那里做吧。

    小曹总不响。

    看你把我弟给吓的。

    司马继续笑问,为什么?

    啊?

    “不过猫还是要带走的”,司马有模有样引述道(小曹总:我真的没说)。“因为我也喜欢猫”。

    你没丢啊。下班的时候小曹总跟在后头问他。

    坐吧。司马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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