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迷雾重重的山林深处,鹧鸪的叫声一声接一声。坐落在层层花树包裹深处的屋子灯火通明。老人的叹息声格外明显,他在灯火下用浑浊的眼睛望着那桌上的卦相。一年轻男人和一年轻女人站在他的背后,神情恭敬的拿出那在鸽子脚上拿来的,从远在万里之外的深宫传出来的消息。
“师父,大师兄的信到了。”年轻男人似乎有难言之隐,只是低着头双手把信递给了老人。老人皱着眉接过信,忽然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打乱了桌上的卦相。“逆徒!”老人气的直喘气,回信的人直言不讳拒绝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和要求。
“师父息怒!大师兄只是一时被那妖人所迷!”年轻女人站了出来,和年轻男人都为回信让老人十分生气的“大师兄”说话。
“也罢,既然他被那妖人所迷,那我们出手!本就是派他去执行这个任务,如今却反倒被迷惑,真是白白浪费了我多年的教导!谢羽谢生,去召集人手,我要亲自灭了那个祸患!那妖人不除,天下必将大乱啊!”老人说得十分动容,神情坚定。年轻男人和女人不敢反驳,恭敬领命下去了。
而皇宫里,正举办着月圆宫宴,大臣和亲眷都被邀请参加这场热闹隆重的宫宴。冯裕作为堂堂九千岁与皇帝苏择揭平分一半势力的人,自然也是要出席的。只是性格古怪的九千岁一直摆着生人勿近的脸,倒也没有多少人敢上前接近这位不好惹的九千岁。除了大大咧咧粗犷豪放的谢旭。长相俊美的男人丝毫不顾忌青年的冷脸,直接坐到了冯裕身旁要一旁微微咳嗽的小兰子和云之倒酒,显然使唤得比自己人还熟练。冯裕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嘲讽他。
“大人,尝尝这个。”谢旭毫不避讳的用自己的筷子笑眯眯的给冯裕夹了一样自己觉得好吃的菜。眼见筷子要得冯裕跟前的时候,被冷眼盯着他的零一一把拦下了。谢旭笑眯眯的盯着零一,佯装热情一把抓住了零一的手揶揄道:“零一不必担心我会累,不过是夹菜而已,更何况是给大人夹的。”
正直呆板像根木头似的零一用他的眼神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情,谁是为你考虑?奈何他的手被谢旭抓住,竟然跟被扎根似的,挪动不了半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旭把菜夹到了自家似笑非笑的大人碗里。
冯裕怕他们再闹下去一会真不顾及场合打起来,随即摆了摆手:“行了,零一退下。”除了在床上向来听从冯裕命令的零一即使再看不惯眼神得意的谢旭,也只能瞪了一眼谢旭以做警告,然后在谢旭松手以后退了下去。于是忠心的侍卫零一,只能默默的看着自家大人和那个讨人厌的谢旭相谈甚欢。自家大人居然还心情很好的吃了谢旭夹的菜!零一默默的站在Yin影里,沉默得像化成了一块石头。
然而冯裕这里其实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大多时候只是谢旭在一个劲的说。冯裕看着歌舞表演,时常敷衍的嗯嗯几声。反正有人夹菜,夹的也都是他喜欢的,他也就顺手吃了而已。冯裕一直漫不经心的喝着酒,显然他对这种场合并不感兴趣。只是期间偶尔与端坐在高位之上看似与大臣说话,眼神却时刻关注着他这边的苏择揭对上的时候,冯裕都会在那人暗藏期盼和笑意的眼神中错开目光。漫不经心、不甚在意,似乎以往的一切都是苏择揭的错觉。
苏择揭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只是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除了心不在焉的冯裕,只有一旁的谢旭看出了端倪。他是见过那晚冯裕失控喊太医的模样的,也明里暗里在宫里打听过。宫里的人嘴都很严,只有些还年轻的宫女谈话间隐约透露出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和如今形同陌路的九千岁大人有过一段特别要好的时间。再多了,也只能打探到眼前这人众所周知的过往了,从小太监一跃成为先帝身边最受宠的红人,渐渐走上了权利的巅峰。谢旭的眼神若有所思,所以,曾经是好友吗?
而懒洋洋的冯裕也懒得理会一旁的人小心思,他实在不想再看对面不远处从一开始顶着零一冷冰冰的目光来向他敬了一杯酒之后,就频频向他投来目光的卫涉。冯裕把玩着酒杯,一时分不清是他的手更白些,还是那玉质地的酒杯更莹润而白些。冯裕也搞不懂,自从那晚和卫涉意外搞上床以后,按理说卫涉这样的直男应该很恨他。而后来卫涉也确实表现得很恨他报复他。一开始似真似假性格大变之后的接近和试探他懒得理会,毕竟对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东西。顶多是卫涉颇有心机才华,阵营也特殊,所以多几分防备罢了。只是后来卫涉变得一边针对,一边又悄无声息的接近他这点就让他看不懂了。
对于他来说,那晚的风流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卫涉也纯属活该,如果不是他要挖自己的人,怎么会遇到仇家羞辱?他愿意把人从那群人手里救出来带回宅子里已经算是有恩于卫涉了,之后的事情就当是报答了对于一向高傲的九千岁大人来说,他能记得起那么久以前的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因为当事人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又表现得太过古怪引人注意。而面对当初的一夜风流的对象,高傲任性的九千岁大人觉得,自己不去报复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