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将到亥时,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惊慌失措地返回,带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定远王府。
偌大的院子之中,灯火通明。院墙边沿站着的是铠甲林立的侍卫,手中擎着火把。
而在庭院当中台阶下,有一道影子半跪在地上,他低着头,身体正在颤抖,有鲜血从额头缓缓滑落。
谢西暝深深呼吸,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在他面前,是定远王谢礼,手中握着的是一根乌黑油亮的牛皮长鞭,鞭子上已经沾了血渍,那是谢西暝身上的血。
“你这孽子,你死在外头也就罢了,竟还敢回京来……”谢礼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道:“我正好亲手了结了你!”
手腕一抖,牛皮鞭带着一声令人发憷的狂啸声袭向谢西暝,他只来得及抬手在脸上一挡,鞭稍已经在他背上“啪”地炸响,火辣辣的疼痛令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谢礼即将再挥出一鞭的时候,有个声音道:“父王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有道身影从廊下疾步而出,正是定远王的长子谢少阳,他转到谢礼身前,跪地抬手捧住了谢礼的手腕:“求父王看在儿子的面上,留小西一条命吧,他既然肯回京,自然是知错了!到底父子一场,父亲何必如此……”
谢礼将手挣脱,咬牙切齿地:“你问问他是不是知错了!他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个出息的?认了区区一个洛州通判为父,他就是这么知错的?”
谢少阳吃了一惊,蓦地回头看向谢西暝:“小西……”
因为先前抵挡,谢西暝手上也留下一道血痕,他擦了擦脸上飞溅的血渍,笑道:“是啊,我是已经认了别人为父了,这也不是什么用瞒着的……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既然你要杀我,难道不许我同你恩断义绝?”
谢少阳大叫道:“小西,不要胡说!”
定远王又惊又怒:“逆子,我今日索性就杀了你!”
谢西暝冷笑道:“好啊,那也是一了百了!倒是干净!”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原来你果然回来了!你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地!”
谢少阳回头,却见出来的正是定远王的王妃,只见她杏目圆睁,瞪着谢西暝道:“你还敢提什么虎毒不食子,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事,自古杀人偿命,你若不是大逆不道在先,王爷难道就要杀你了?”
谢西暝淡淡道:“哦,你说的是你弟弟啊,的确是我杀的他,他死有余辜,只是有一点遗憾……他死的太轻易了。”
“你、”定远王妃气的发怔:“你还嘴硬,王爷你看他!”
谢礼道:“少阳你闪开!”
谢少阳正手足无措,忽然外头侍卫来到:“扬王殿下驾到!”
“他?”谢礼皱皱眉。
定远王妃冷笑道:“小扬王向来跟他好的很,这会儿来自然是说情来的!王爷……”
“我自然有数,你先回去吧。”定远王一抬手,见她不动,便叹息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答应过,当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轻放他的。”
王妃闻言才又瞪了谢西暝一眼,先退下了。
不多时罗枢已经到了,进门看到谢西暝浑身是伤,罗枢的瞳仁明显地缩了缩,他喉头一动,先走到谢西暝身旁,俯身将他扶住。
目光相对,谢西暝道:“你来干什么?”
罗枢道:“我当然要来,来解决这件糟心的事儿。”
谢西暝皱眉:“你知道的,不能……”
“我知道不能,”罗枢道:“我不会提那个。”
谢西暝目光一动,终于松手。罗枢站起身走到谢礼身前,微微低头:“谢叔叔。”
定远王听他这么称呼,微微动容。
罗枢道:“可否入内说话?”
两人到了内厅,谢礼道:“子要你若是为这逆子说情来的,大可不必。杀人偿命,就算我不杀他,律法也饶不过他。”
罗枢淡淡道:“王爷听我说完了这句话,要打要杀凭你处置。”
谢礼有些疑惑:“哦?不知什么话。”
罗枢道:“那个人,该死。”
谢礼不以为然地哼道:“若真该死,就该送到衙门,按律处置,岂是他能用私刑的?”
“王爷听没听说过,家丑不可外扬?”
“家丑?”谢礼皱眉,旋即道:“有什么家丑是比他暴起杀人还严重的?”
罗枢走到谢礼身前,低低地说了一句。
定远王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罗枢轻轻地拂了拂衣袖:“谢叔叔当然听得很清楚,我知道王爷跟王妃护短,未必会处置那畜生,当时我本来想进宫告诉皇上皇后,让他们替我主持公道,是小西拦住了我,小西杀了那个畜生,替我出了这口气,就罢了……我权当给畜生咬了一口,畜生既然死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们定远王府,这个买卖还算是划算的吧。”
说完这句,罗枢静静地看向谢礼:“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