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札是在四月一号死亡的,连死亡都像一个笑话。
他死的那刻,视线永久的停留在面具人的小臂上,那上面标记着某个组织的图案,黑色老鹰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钉进他的脑海里,有那么一刹那,他浑浑噩噩的脑子蓦然清醒过来。
可惜任札所有感知正在逐渐剥离,子弹一分不差地破开血rou,捣入他的心脏,他活不了了。
连痛觉都在消失。
毕竟,是业内评价极高的杀手啊。任札陷入深眠前平静地想。
比起付仇杀了自己而言,更可笑的是,他们曾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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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札被强烈的日光照得紧闭双眼,良久才抬起右臂挡住眼睛,他缓缓睁开眼,迟缓地抬眸环视四周——阳光、沙滩、一望无际的海水连着碧蓝的天空、熙攘的人群和拍摄的道具,他从躺椅上站起来,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没死。
任札的记忆逐渐被唤活,是了,这是拍摄【烟火】的时候,这年他提名了百花奖,剧本广告应接不暇,可这本该径情直遂的人生却没有按他臆想的剧情发展,这是一切的转折点,二十五岁的任札抬起手,垂着眼帘审视着自己干净白皙的手心,左手心上长长的三条线似乎在讽刺着任札——看啊,你的生命、事业、爱情,都不像手心的线那么长呢。
“小任?”一长相姣好的女子端着盘芒果汁走来,“发什么呆呢?”
任札冷淡地摇下头,“没。”
经纪人弯下眉眼,原本严厉的长相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本来今天你的戏也没了,你要是累了就回家休息吧,你说你非顶着这大太阳在这给人家找不愉快,何必呢。”
经李娜一说,任札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坐着,是在挑刺找茬,剧组里一个被投资方塞进来的小姑娘跟他对戏时候故意挡他走位,NG好几次,末了给导演装可怜说刚来不熟悉,下了戏后却凑过来跟他说了一耳朵Yin阳怪气的话,简而言之就是骂任札也是走后门来的,摆什么谱。
任札是典型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性格,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的人生信条从来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踏过荆棘,更别说故意找上门来的“尸体”了,他坐这里,不过是等个合适的机会,掉一下那女星的面子。
不过现在,任札瞥了眼正在拍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那我先走了。”
李娜睁大眼,视线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但语气轻快道:“行,没问题,明天中午我去接你拍封面,你记得吃点饭。”
任札没再看海滩上的工作人员,兴许是中暑,他背影踉踉跄跄的,几步后才稳住身形,大跨步离开。
他凭借记忆找到停车场,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后抬头的那刻,任札瞥到了一个高挺的男人正倚在柱子上。
“不问问我怎么找过来的?”
任札掀起眼皮,上翘的桃花眼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摄人心魂,他不紧不慢走到他跟前,“董先生手段那么多,知道我在哪也不稀奇,稀奇的是,你来找我干什么?”
董梓戏谑地勾起嘴角,凑近任札的一侧耳朵,“你说我想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了。”
任札的下颌被他捏着抬起,董梓满脸欲望:“看见你这种不耐烦的样子我就按捺不住,宝贝儿,要不要摸一下?”
任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倒不必,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别把董先生弄成太监了。”
董梓心痒痒的很,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任札,似乎在想象衣服下的这具身体,然而介于任札学过几年格斗,硬上估计受伤的是自家兄弟,只好忍耐着注视着他。
他知道,任札最受不了这种眼神了,摇尾乞怜,好似乞求一般看着他。
果然,任札轻抬下颌,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半晌才耸下肩,“去我家。”
董梓的火一下子就被撩起来了,他甚至想就在车里就办了对方,瞥见任札又欲又冷冽的脸庞,几乎硬到发疼。
等车开到任札的小区后,董梓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
空荡寂静的房间,少年抱着双腿蜷缩着蹲在地上,他面色chao红,是发烧时不正常的情况。
付仇早上发烧,本想等家政阿姨来后请对方帮忙买点药,可是左等右等都没人回家。
高烧带来的无力感实在明显,少年没多久就在床上昏沉睡去。
他梦见任札引诱他摘下禁果。
开始时他分明是开心的,可不知为何深陷梦境的付仇眉头紧紧绞在一起,梦里的任札和现实中的任札好像完全不同——任札不再是他的妄想,更像是毁掉他的人渣。
他对任札破口大骂,一连串的侮辱性词语铺天盖地地砸在任札脸上。可任札只是无所谓地斜睨着他,勾人的颜色,一切都沾染着旎旖,他就一步步、一步步看着自己跟着这个恶魔坠入地狱,无法自拔。
付仇紧闭双眼,额角挂着几滴汗珠,任札害死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孤傲了一辈子的女人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