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都动不得。
那种类似于鬼压床,身体无法由他支配的症状再度发生。他还可以呼吸,但胸口却不再起伏。
就连苏宸也默认,这种症状仅仅会发生在他这种借l尸l还l魂之人的身上,因他的魂魄同身体不契合才会产生。没有下过符咒的药给他喝,舒作诚也不知该如何缓解,他更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坚持多久,他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感受到来自地面湿冷的凉意,感受到昆虫爬在自己的手指上的酥麻痛痒,可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
他的眼睛起初还能眨动,但渐渐地,肌肉麻木,他虚着眼,真真正正地动弹不得。
舒作诚倒在那处,生硬地挨着,过了不知多久,渐渐地,背部唯一的温暖不再,谷底失了光,太阳移走,此地再度陷入昏暗。再之后,他的小腹痉挛,一下下地疼着,可他却无力去救那个孩子。
突然,腹中的胎儿再度动了动。
这个意外让他心下一紧。
他开始害怕,开始紧张起来。
它也许是翻了一个身,也许是被压迫地太过难受而反击着,也许它是太疼了,它在挣扎,他在呼救,他在告诉自己的父亲,他还活着。
但现在他的父亲却没有给他丝毫的回应。
舒作诚感受着那个孩子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回应,他体会得到那种想要生存下去的迫切渴求,他为自己的卑微无能而自责,他忍受着眼睁睁看它死去的痛楚。在绝望之中给它一丝丝生还的希望,实在是太过残酷。
或许在那个孩子看来,自己的奋力一搏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罢了,生他之人不愿留他,世间无人留他,无人欢迎他。
舒作诚很想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一下。他想说,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会欢迎你的。
我会接受你的。
十几年前,他对白均一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也很庆幸自己留下了他。
那个孩子也争气,安安稳稳地呆在他腹中,即便早产,他也坚强地存活至今。
没有什么比切身处地地体验将死之人的感受而不可作为,更为残忍的事情。舒作诚忍着愈加强烈的腹痛,感受着那个孩子愈加微弱的反应,感受着他渐渐沉溺在自己枯竭的体内,感受着他在濒死之际时不时又动了一下,在自己以为方才已经是他的最后一次动作之后,他又动了一下。
它那么小,却还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苦苦地挣扎。
这种惨酷的道别,他无力去回避,也无能去阻止,更无法拯救。
他必须看着,忍着,感受着。
舒作诚的心在滴血。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感伤,他无法平静等待着所有事相继因果般的发生。他不是不作为的人,可偏偏在这一刻他无能为力,他感受着那个孩子在他体内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他似乎听见了那个小生命临终前最后的一声叹息。
它似乎还不知什么叫做责怪。
他的腹中烧热,痛意明显,那孩子终究是抵抗不住,静静地走了。他哽住,心中对它道了一声对不起。虽是一个不相干的孩子,但一同经历这几个月的日暮星辰,遭遇过此般的生死离别,舒作诚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忘记他它。
它会成为他心间的一道疤,伴随着他今后所得的每一个日月。
他清楚,在这个孩子死亡之后,身体会立马大力发动宫l缩l,强制他把死胎诞下。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白均一伤势严重,千钧一发之际,他又如何能够小l产。
他绝对不准自己成为那个不堪大用的人。
舒作诚忍着痛,身体又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隐约间他听到远处那孩子在咳嗽。他抬不了头,看不得白均一现下的模样,舒作诚怕他心疾发作,自不在他身边照料,会导致意外发生。
白均一咳嗽的频率愈加的强烈,声音确实愈加无力。
舒作诚的身体和魂魄恰如分配在两个世界,一处平静无力,一处抓耳挠腮,痛哭流涕。他已经眼睁睁送走了自己腹中的那一个,难道现在他还要再经受一遍这样的苦痛吗?!
他竭尽全力只为睁开双眼,他屏住呼吸,满面通红,却连一声叹息都发不出。无助和挫败,失落与绝望,浓烈地充斥着他的神经。一番挣扎失败之后,舒作诚紧接着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尝试……他试过所有的方式,却照旧无法如愿以偿。
他二人倒在峡谷之中的两处,白均一的咳嗽声渐渐散去,四周异常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舒作诚心死之时,目中一亮。
他发现瞳里有光,自己有能力抬起眼皮,渐渐的,手指也恢复了知觉,舒作诚跪地起身,取来综羽便奔向白均一。他腿脚恢复地不好,没跑两步又再次倒地,他再次爬起,只为快速到达那孩子身边。
白均一保持原样躺在地上,半睁着眼,一只手扶住胸口,微弱得喘息着。
还好,还活着。
舒作诚争分夺秒,他抓了白均一的脉来,知道他刚刚熬过一阵的病痛,白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