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血液却不受控地那般恣意地流着,从下巴滑至咽喉,顺着锁骨流入发丝。汤尹凡一边哭一边擦着,他发现舒作诚的眼神开始涣散,不得聚焦。
韩昭知道他以至崩溃边缘,牵住他冰凉的手心轻缓地输送内力,他心中那般不安那般慌乱,此刻却必须稳下心神,小心谨慎,怀中之人受不得任何刺激,他一不留神便会伤了那人。
一股暖意顺着手心涌入体内,他努力再三,终是从体内排出一物。
汤尹凡低头查看,却吓得失了分寸,大叫一声。
韩昭还未来得及斥责,伸头去看,所见之物竟也让他怛然失色,寒毛卓竖。
竟是一颗还不足鸡蛋大小的婴儿头颅,伴随着两寸余长的血块一同排出那人体外。
胎儿死后,在舒作诚的腹中又多呆了十日,已开始腐烂。它的身躯碎裂成块,当下所见只是它的头部而已。在舒作诚腹中还留有余下的躯干和四肢残存,这死胎是仅断了头还是全身四分五裂,依旧尚未可知。不过从他小腹平坦并不明显一点来分析,恐是尸块早已分散各处,凶多吉少。
这身首异处,不知是他被围攻时受伤所至,从山谷中坠落所至,是他从枣树摔下所至,还是在刚刚,他跌倒所至。无论以何种原因造成这般后果,舒作诚所要面临之事,都不得而已变得更加严峻。
汤尹凡强装镇定,取来一张丝帕将那孩子的头包裹起来,小心放置到一旁的托盘之中。
他转身吩咐守在隔间的颜京墨:“你去镇子里找最好的稳婆来。说清楚是男子生产,让她把生产的工具全都备好!”
舒作诚意识暂无,他昏沉沉倒在韩昭怀里,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昭帮他把被子拉好,以便他保持体力,避免受凉。他接过汤尹凡递来的热汗巾,一丝不苟地帮他擦着脸颊和手心。
汤尹凡也是累地大汗淋漓,他至床边坐下,多看了他一眼,道:“你怎突然对他如此上心。”
不出所料地,韩昭没有理睬他。
他只是担忧地看着怀中的人,眼底闪过一纵即逝地温柔。
汤尹凡烤热双手,再度抚上那人的腹部,这胎羊水本就不多,此时恐怕所剩了了。他摸到舒作诚体内的几处硬块,分析出这是约莫就是胎儿的其他部分,此情此景,他再不得强行分娩。
汤尹凡知道事情的严重,他在生产之事上经验不足,不敢轻易出手,只得请来稳婆相助。
颜京墨驾着马车,一路快马加鞭把稳婆接来,婆婆五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但却是个相当干练利落之人。
听在场之人把详情一说,她并未对此大惊小怪,明显见过世面。她提来竹箱,把其中工具如实清点一番,心中已有盘算。
“您所料不错,他是无法只身生下这孩子。”她从中拾起一个类如圆管状的玉器,道:“得以皆它kuo张,将那处撑I开,伸手去取。”
“伸手去何处?”韩昭未听懂她说的话。
汤尹凡十几年前接生白均一的时候曾将手伸到产道之中,也仅限于产道之中。这稳婆所言若同他所料,岂不是……他深深吸气,虽是紧张,但也表示赞同。
“去肚子里面呀。”稳婆道。
“如……如何……?”韩昭不解。
“照你们所说,这胎都烂在他腹中这么久了,小少爷早就内里糜烂,恐是连胎盘也烂了。这么多腐肉碎肉都堆积粘连在他腹腔之中,你想让他生到何年何月才能生出来?”那稳婆挽起袖子,道:“得伸手去捞,把这些脏东西一趟一趟捞出来。”
她老人家这么壮的一根胳膊伸入其中,还要一次次地进入,但是想想就会头皮发麻。
“我手脚细,我来取。”汤尹凡毛遂自荐。
“你一个年轻男人,哪有经验做这事儿?”
“在场的都是大夫,我自幼学医,怎就做不得?”
稳婆不信他,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银片,道:“不仅仅是要把胎儿和胎盘取出来,还得把其中的息肉连带挖出,你要是手劲儿不稳,一个不小心大出血了,可不就后患无穷又得不偿失?”
汤尹凡闻言犹豫,他的确不敢再贸然上前。
“这种事儿虽不常见,但也会发生。有些农妇实在粗陋,胎死腹中半个多月自己都不知,大夫药剂不够又除不干净,时常留有余症。为了生存,只得遭受这苦楚。”她看着床上之人叹了口气,道:“只是苦了这小少爷,看着是个尊贵人物,可年岁尚小又是男子,真是受罪。男子那地方开的不大,避免撕裂,只得用此器先撑缓一下。”
性命攸关,韩昭只得狠下心,他抿住嘴唇,在舒作诚身上按了几处穴位,让他身体稍有麻痹,意识模糊,希望能以此缓解即将到来的疼痛感。
“他开几指了?”稳婆问。
“之前是五指,现在应该开了六指。”
舒作诚是小产,无需等产口开全再生产。
“他宫缩还有,还能再开。”稳婆将玉物从火上灼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