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往前走,担心地往女眷那边瞄瞄。杨维纲就扯扯林海,示意他看边上纠察风仪的御史。林海感激笑笑,收回目光。
说来杨维纲也是气度宽厚之人,在左侍郎的位置呆了许久了,这次要不是林海谋了右侍郎之位,他是最可能小进一步的人。或许是今上直接点了林海到此位置吧,杨维纲对林海一直很友好,林海对他报以同样的友好、并尊敬态度。杨维纲比他大了十岁出头,又是比他早一届中进士,以科举前辈的礼节待他,更获得了礼部同仁的认可。
等金銮殿上净堂鞭三响过后,林海随着众人跪倒磕头,向圣人恭祝新春。有翰林出班,大声朗读了新春贺词,今上就领着文武百官去觐见太上。
太上的气色比林海去年夏天见到好了许多,但说话的底气还是略有不足。略说多一些,就有些气喘起来。今上恭敬地站在太上身侧,等太上说完,接过内监捧来的茶盏,双手捧给太上,太上满意,喝了两口,今上自然地接了过去,仿佛今上就是太上身边内伺一般。太上如此以后,方由今上服伺起身,请文武百官入新年宴席。
内伺端上来的菜,没一会儿就凝结一层白花花的油,只点心还有些微的热气。林海吃了一个微热的松囊卷,就放下筷子,看着坐在大殿前半部的勋贵给太上敬酒。心里想,自己这三品侍郎都坐在中间了,五品京官岂不是要坐去大殿外?
林海正想着呢,就见贾赦起来给太上、今上敬酒,不知贾赦说了什么讨喜的话,竟得了太上的赏赐,他周围的勋贵一通叫好,贾赦自饮了三杯。
再说官眷这面,邢夫人往年是跟在贾母身边,站在国公夫人一起。今天贾母没来,邢夫人就要往后,站去武勋一等将军夫人那里。邢夫人被贾赦早早带了出来,见到富嬷嬷扶了纪氏到了,就赶紧照贾赦的吩咐,迎上去照顾纪氏。
再说纪氏因是县主的缘故,该站在队列的前面。可她又不是宗室人,所以站的位置就是在宗室的后面、异姓王妃前。每年她都是这个位置,但今年她周围的人,见她换了妇人的打扮,身边又跟着个嬷嬷扶着,有机灵的就猜到她嫁人后有了身孕。问了几句,知道纪氏嫁给了礼部侍郎林海,知道林海的就想:这纪氏真是好命,这么大的年纪了,做填房还能嫁得到那么好的人。
有心里酸、嘴里刻薄的,看邢氏过去扶着纪氏了,“她们现在算姑嫂么?都是填房,越年轻,嫁得人才越好。”
纪氏这些年看多了人情冷暖,神色不变,当没听到一般。而邢氏只在贾母跟前受憋,忍不住就变了脸色,想去看看是谁说的刻薄话。
纪氏拉拉她的衣袖,谁爱说谁就说吧。自己的夫君只是三品的侍郎,能忍的得忍,;能忍的,也得忍。认出是谁说的,能把人怎样?这周围不是比自己夫君官位高的,就是比自己勋位有底气的。
邢氏这人有一点好,不敢违逆贾赦的吩咐,说穿就是害怕贾赦那混不吝的性子。出门前,贾赦反复提点她,让她听纪氏的。她见纪氏阻她去看,就低头不去看了。
二人跟着队伍走到昭阳宫,上台阶的时候,纪氏有意与前面的人,脱开几个台阶,笑着和后面的人说,“略远些,谁没站好,也别撞了我了。我家夫君年龄可不小了。”
听得前面、后面才说了酸话的人,都讪讪地跟纪氏拉开了距离。
皇后是分批次地接见命妇。她认识纪氏多年,今年因圣人关照的缘故,知道纪氏和邢夫人的夫君,都算是今上的人了。故皇后就对二人更和蔼三分,也多说了几句话。甚至还客气地和纪氏说:“有想吃的,外面一时淘换不到的,尽可以到宫里来找。”
纪氏立即恭敬地谢皇后,“倒是贾将军夫人有一事儿,想求娘娘帮忙呢。”
“说来听听,能帮的,必不吝啬的。”
纪氏捏了邢夫人一把,邢夫人赶紧走上前说:“是我家二房的侄女,入宫快十年了。老太君年过花甲,在家为国公爷祈福,甚是思念元春这孙女。”邢夫人说半截,就转眼看纪氏。
纪氏只好接着说,“娘娘,贾氏元春也快到出宫年龄了,恳请娘娘看在荣国府数代忠心份上,赏她提前出宫,也好孝敬年逾花甲的老国公夫人。”
皇后听说二人要接贾氏出宫,暗子高兴。自己防范贾氏多年,为她一人,常常要派俩人监督着,才能不让她得到面圣的机会。略沉yin了一下,叫来自己的掌事宫女,“你去让贾女官收拾东西,一会儿和贾将军夫人一起出宫吧。记得厚厚赏赐,也算是她为我做女官多年的酬劳。”
纪氏提溜起来的心才算放下,只觉得手心都汗鲁鲁的。强自镇定,与邢夫人一起叩谢了皇后恩典,携手退了下去。
二人周围,听了邢夫人、纪氏和皇后求说恩典的诰命夫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贾家兄弟那点儿烂事,京中大户人家谁不知晓。偏贾母以为,自己拢了二儿子住在荣禧堂,是因为二儿子更孝顺自己。多大个府邸,真孝顺,几步路的事儿。闹得长幼不分,乱了规矩,成了京城大家的笑柄。
现在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