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追踪符的持续时间——唔,估计照羽记得她的话,不想和东境过多纠缠,斩了青龙便速离了。按着凤凰一日三千里的速度来算——这时候,照羽也差不多该到门口了。
戚乐对南渊吩咐:“你留在屋里做功课,做完了记得泡茶。”
南渊立刻反应过来:“有客人?”
戚乐笑问:“药王谷没有听过,那么玉凰山听过吗?”
南渊一个手抖。
戚乐道:“泡点好茶吧,玉凰山主怕是满怀怒气来的,需要点茶水浇火。”
戚乐这么说着,凤凰的清啼声似乎已至耳边。药王谷那么多防护大阵,反应的速度也及不上凤凰的速度,这阵法最多也就只能拦下玉凰山的十将。
戚乐想了想,亲自去阵法边缘迎接了照羽。
照羽已经进入药王谷中,离他百步外,则是因玉凰山的阵法而些微止步的玉凰山十将中的青鸟与权羽。
权羽见到了她,欲言又止,眼中倒是明显写着担心二字。戚乐将视线转向面前的照羽,玉凰山的妖主依然华服丽容,只是他金红色的瞳孔内这次满是跳动的怒火,连着那张面孔都显得讳莫难辨令人恐惧了起来。
照羽衣袖一挥,携起的罡风直接刺过戚乐的脖颈,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戚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听见照羽手下留情后,对她冷声质问:“当浮生,你好大的胆子。”
“我看这天下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敢如你一般,胆大妄为到哄骗玉凰山的妖主,还是接连三次。”
第一次是挑动重霄羽宫进攻玉凰山,扰乱南境,让她得到入禁地放出巫支祁。
第二次是在南境哄骗照羽,骗他进攻东境,分出玉凰山的力量,以致差点让魔修有机可乘。
第三次是在东境,又哄他放弃东境,白忙一场,全去给半妖做嫁衣。
照羽起初只是觉得戚乐行为难以让人理解,直到巫支祁出现在半妖的军队里,直到他杀青龙时,横空出现了一只他再熟悉不过的龙身的怪物——所有的不理解,在那一刻都成了理解。
——当浮生这个王八蛋,根本就是她偷的怪物!
——什么列兵又不进攻,全是再给别人做嫁衣裳!
重霄羽宫所有的注意都在玉凰山的身上,方才能被半妖打个措手不及!是照羽在对付青龙和护着青龙诸多半妖,这才给了半妖能攻下重霄羽宫的机会!
忙忙碌碌一场,全是在别人的算计里出苦力。照羽活了两百多年,从来没受过这等冤枉气,这气烧得他心口都在疼,疼得他连东境剩下的破事都不想管了,也不想要了,只想砍下戚乐的脑袋当球踢——砍下脑袋,照羽不信她还能说话!
戚乐没说话。
戚乐不说话,照羽反而又沉默了。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开口?”
戚乐这时候才说话,她说:“我以为妖主不想听到我开口。”
照羽:“……”
照羽回过味来,他立刻道:“你闭嘴。”
戚乐却不闭嘴了,她笑道:“妖主真的想我闭嘴吗?”
她款款而谈:“妖主说我哄骗您,可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句谎话。”
照羽刚想说“巫支祁的存在就是你最大的谎言”,但转而一想,戚乐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她没有偷过玉凰山的宝物,巫支祁作为被玉凰山关着的怪物,怎么也不能算作是宝物。至于其他的——她说的也没错,她只是先一步将事情发生的最大可能说出来,至于决策——她从来都没有替照羽去做个决策,她都是在诱导。
照羽沾了一身泥,气到骂娘,而她则干干净净,还要能说一句不是我推的,是你自己走下去的。
照羽几乎气结,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戚乐。
可他指尖不过刚动,身后就传来了权羽紧张至极的一声“陛下”。
而当浮生还在说:“妖主气什么呢,总归您杀了青龙,东境的状况您心里有数,我当日说的也无半句错了。南境的修者您也借机给了教训,因为未动东境,玉凰山留下的十将成功将无声起等拒之门外,迫得他们往西去。如今南境比起昆仑,更是遵从玉凰山,东境眼瞧着,也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妖主这趟出兵,一将未折,却已将东境南境实际上拥入了玉凰山的版图。”
戚乐故作不解:“明明是值得庆贺的大利之事,怎么却显得怒火中烧呢?”
照羽:“……”
照羽几乎要被戚乐说道没脾气。
他深深看了一会儿戚乐,说:“当浮生,我认识你也算有段时间了。但我看你的嘴里就说过一句靠谱的话?”
戚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照羽冷漠道:“要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千万别让你开口!”
戚乐忍不住笑了。
她对照羽做了请的手势:“那么妖主要入内喝一杯茶吗?”
照羽闻言顿了一瞬,仍是低嘲的口吻:“当浮生,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你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