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到杨晓羽脸上,他费劲儿的睁开眼,他的眼睛好疼,身上疼头也疼,但他闻到郑向哲身上的气息,就想起昨晚的事,还想起今天就是圣诞节,说好要和郑向哲一起去找槲寄生的,立刻就开心的不行,完全不困了。
“郑向哲......”杨晓羽一翻身要坐起来,轻快的呼唤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这里不是纽约的宾馆,而是他和郑向哲一起住了好多年的家,他手脚缠着纱布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而郑向哲穿着夏天的家居服趴在沙发边上......
杨晓羽站起来跑到厕所,从镜子里看到了15岁的自己。原来是梦吗?哪个才是梦呢?他究竟是梦到了过去的18岁杨晓羽,还是从长大了的梦中醒过来的15岁杨晓羽呢?
杨晓羽慌慌张张的回到客厅重新躺到沙发上,他闭上眼睛想要睡过去,可又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要睡过去继续做梦,还是想从噩梦里醒来。
郑向哲听到杨晓羽的哭声,惊醒过来,他手足无措的看向捂着脸呜咽哭泣的杨晓羽,这孩子哭着睡着,醒过来又继续哭,也不肯和他说话,他昨夜的安慰仿佛丝毫没有起作用,他只能用手在杨晓羽的背上轻轻地拍,然后不停地叹气。
杨晓羽抬起头看了一眼,忽然嚎啕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郑向哲无奈的想要抱住杨晓羽,可杨晓羽忽然就躲开了,坐在沙发另一边的角落里,哭着大声喊道:“不是他!不是他!把郑向哲还给我!还给我!让我回去!”
郑向哲架着伸到半空中胳膊愣愣得看着杨晓羽,他忽然很害怕,于是蹲到杨晓羽跟前十分紧张地说道:“晓羽?晓羽,你怎么了?你跟我说,你怎么了?”
杨晓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梦,在最绝望的时候做一个最美丽的梦然后醒来,他宁愿就死在那个梦里。
“你为什么要走......可不可以不走......”杨晓羽把脸埋在膝盖里呜咽,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拿到弗吉尼亚大学英语系的offer,还有奖学金......这真的是很难得的机会,文科本来就很少能有奖学金,而且那个大学的文科学术氛围很好,专业的排名也很好......”郑向哲像在说服杨晓羽,也像在说服自己。
杨晓羽忽然停住了哭泣,迟疑的抬起头,轻声重复:“弗吉尼亚大学吗?......英语系吗?”
郑向哲拿了纸巾轻轻按压在杨晓羽红肿的眼睛上给他擦眼泪,点头说:“对,就在美国首府附近。”
杨晓羽的记忆已经混乱了,他觉得郑向哲好像告诉过自己这些,又好像没有说过。他拼命地回忆,回忆昨天郑向哲说过什么,又回忆梦里的情形,然后迟疑地问:“你昨天说,机票买好了,对吗?”
“对。机票买好了。”郑向哲看到杨晓羽这个样子,担心极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明天的。”
杨晓羽痴痴的望着郑向哲,又问:“你......昨天告诉过我,你要飞哪个机场了吗?”
郑向哲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得摇摇头,他捧起杨晓羽的脸,轻声问:“晓羽,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杜勒斯机场吗?”杨晓羽又问。
郑向哲觉得杨晓羽的表情太不正常了,魔怔了似的,他没有回答,而是迟疑的说:“晓羽,你......”
杨晓羽猛地拉住郑向哲的衣袖大声重复了一遍,“杜勒斯机场吗?你告诉我!”
郑向哲点点头,然后杨晓羽就目光游移了好一会儿,轻声说:“你导师叫......叫......”杨晓羽有点记不清了,他想了好久,慢慢吐出一个名字,“Joe Webster?”
郑向哲摇摇头,“不是,我申请的导师叫Erica Gordon,但Joe Webster也是英文系的导师,只是他今年不收学生。”
杨晓羽糊涂了,他刚刚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预示未来的梦,可是好像对上了,又好像没对上。他心事重重地低下头,刚刚心中燃起的希望像风中的烛火,似乎亮着,又随时会熄灭。
这时有人敲门,郑向哲去开门,他大哥就站在外面。他们之前已经说好了,今天来接杨晓羽走。因为他大哥从来都迟到,所以郑向哲说了很早的时间,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准时。郑向哲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和杨晓羽嘱咐清楚,也没有好好道别,可离别就已经近在眼前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了头把他大哥让进来。
杨晓羽久久没有回过神,等听到周围的声音,才发现他爸和郑向哲就站在一团乱的客厅里,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在打包东西。
“临走怎么还遭贼了呢?幸好损失不大。你也不用管了,明天我让保姆过来打扫一下,然后都盖上防尘罩......”杨晓羽他爸正在和郑向哲说话。杨晓羽呆呆看着郑向哲,脑子里根本装不进他爸说的话。他刚才反反复复地想,发现已经没有其他细节来证明那个梦到底多少真实,只好一直盯着郑向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