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塞了几个果子到嘴里,小声对他说,“多谢。”
“前几日母亲病了,所以我才没来。”
洛玉寒的语气不似平常那样从容,有一丝隐不可闻的急切,像是怕我会跟他生气一样,我看了他一眼,“没事的,王妃她大好了吗?”
“好了许多,”洛玉寒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怅惘,而后又转向我,眉宇间有一丝担忧,“你瘦了。”
“是么,”我摸了脸,没觉得自己瘦了多少,“我吃的比在王府还多些。”
“先进屋去吧。”
洛玉寒给我诊脉,他一直蹙眉,叫我也跟着有些慌张,“怎么了?”
“只是奇怪,你每天都用药的话,中的毒早该清了,怎么还是……”洛玉寒环顾四周,又从药箱里拿出几根银针,“以后你饭前都先用这个试了,如果针没有变黑,再用。”
我接过银针,“我在画本里看过,原来真是这样用的啊。”
洛玉寒淡淡笑了。
“洛云亭他们,没有话要你带给我吗?”
“他们很担心你,云亭要我带给你一句话,无论如何,要你珍重自己为先。”
我叹了口气,“我想回王府,可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我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对他没有情意,也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恨他,又很怕他,但无能为力。”
“上次是我说的不对,我没有那样想你,”洛玉寒握住了我的手,“我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还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中伤你,抱歉。”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手,以为他只是一时情切才会这样握住我的手,可过了许久他也没有松开。
我越发觉得,洛玉寒有点奇怪,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不敢问他,于是一个劲地吃那碟子红果,脸有些发烫,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红了一片。
他沉默了许久,又突然问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越发迷糊,含着果子,说话也混沌,“什么?”
洛玉寒清冷的面容突然蒙上一层失落,像是被Yin云遮蔽住了的月亮。
我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低落,又见他抬起头,看着我,低声叫了一声,“小哑巴。”
他这一声喊,将我带回了那个总是飘着雨丝的凉州,我也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何突然转变如此之大,对我突然亲近了许多。
我当然也很欣喜,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是你呀!”
洛玉寒这才笑了,“是我。”
洛玉寒坐在我身侧,不知何时已经与我离得很近,他依旧是那副清风朗月的谪仙模样,可眼里却流转出许多温柔,如此明显,不容我疑心是否看错。
“我祖父是凉州人士,小时候我是随我祖父一起的,他与那时的凉州知府是好友,自然我也能去那里读书,”洛玉寒徐徐说来,“你走之后我到处问,府上是否有人家家里有一个不能说话的小人儿,都说没有,我找了你很久,宁钦。”
那次父皇出行未对外告知,我跟洛玉寒一起时也只顾着吃和哭,他叫我小哑巴,问我从哪里来,我都不吭声,其实我很没有良心,只想着是认识了一个比我大一些的玩伴,虽然离开时非常不舍,但这点子难过哪里比得上我当时失去爹爹的悲戚,很快便忘却了。
原来洛玉寒找了我很久,也记了我很久。
洛玉寒含笑说道,“原来你会说话,你骗了我。”
“我没有存心骗你,那时候我爹爹刚去了,我又生病了,是说不出话来,你也没问我,就叫我小哑巴了,”我倾慕他已久,突然知道我跟他之间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心里自然是非常欢喜的,说话也比之前更放肆了,“这是缘分,没想到我们还能再遇见。”
“是,的确是缘分。你与小时候,很不一样。”
“当然会不一样,”我笑了,“要是还同小时候一样,不是很可怕?”
“我不是说容貌,”洛玉寒想了想,说,“当然你小时候要比现在圆润许多,是个白嫩的小团子。”
我那时是长得很圆,我爹爹又总怕我生病,就连春秋夜裹得像个球一般,我自己这么想,可我不大愿意他也这样说我,于是瞪他,“你是说我小时候很胖。”
“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洛玉寒轻声笑了,“我那时还想哪里冒出来这么漂亮的小人儿,比云亭小时候都要漂亮些。”
我只见过他平时冷淡的模样,也听过如意说他对人都很疏远,虽然一直知晓他其实内心很温和善意,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直白,我脸上又开始发烫,腹腔一股暖流涌了上来,洛玉寒这样说,我自然十分慌张,又拿了个果子准备往嘴里送,好让自己的表情不要不自然得太明显,那果子还未放入口中,洛玉寒轻轻握住我的手,又蹙了眉,“这果子还是少吃。”
我不解,“为何?”
“这很像我在医书上看过的一种药物,秘果,”洛玉寒拿起一颗果子,细细看了,“只是我看医书上说,这种果子只长在荒漠里,我们这里的土壤应当很难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