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个小小的鼻烟壶,昭武帝身边用的东西自然价格不菲,可她又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锦绣宫里哪样不是值钱玩意儿?她只是瞧到了这物件背后的含义,笑得眉眼弯弯。
今日昭武帝赏了十七皇子鼻烟壶,仿佛就让她看到日后昭武帝将皇位传给十七皇子的日子。
先前见着了秦云得宠她换眼红,不屑于秦云那股恃宠生娇的性子,如今风水流转到她身上,她却表现得更加趾高气扬,将红玉鼻烟壶攥入了手中,仰着下巴,骄傲笃定地对十七皇子说道:“你莫要在你父皇面前惹出什么乱子来,他日后定会给你更多的赏赐。”
十七皇子听着嘉和皇后声线悦然,又对嘉和皇后说道:“母后,今早我去了趟行宫外。”
嘉和皇后眉头拧了起来,刚想问一句他作何缘由会去那儿,就听十七皇子说,“我见着了宁安伯府的马车。”
嘉和皇后眼前一亮,嗤笑起来,“本宫就猜到她会来,秦云如今不得宠,也没个孩子,不就指望她这小外甥女替她解闷?”
她笑着,神情忽冷,“既然她来了这儿,就不必叫柏公子日日在她铺子外面转了,你指使个人,让他去把柏公子找来。”
十七皇子心里举棋不定,问,“真能成事?”
嘉和皇后缓缓说道 :“柏公子可生了双好眼。”
嘉和皇后一直不能想通,好好一个伯爷家里嫡出的姑娘,想嫁多好的人都不难,怎么偏就看上了容渟这个残废?
左思右想,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看上了容渟那张脸,正如当年昭武帝一眼便看中了他的生母。
既然是个喜好颜色的,这世上长得好看的,又不是只有容渟一个。
柏玉书美男子的名声在外,虽说以她看来,颜色比起容渟,仍然逊色了一些,但好在身子健全,比起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不知强了多少。更何况他眼睛又生得魅,看人时柔情款款,只要姜娆是个贪图颜色的,定然抵挡不住他眼神里的温柔。
小姑娘家家的,与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偶遇几回,兴许就开始觉得这才是真的缘分。
嘉和皇后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
一旦她放出去的这个饵,到时候姜娆能咬上钩,她定会她不守妇道的事迹大肆宣扬,叫她遭人唾骂,才算报了她拦她好事,使她受气的仇。
……
姜娆在行宫里待的这几日,扈棠常常来寻她,她知道姜娆不喜杀生的场面,便从来不当着她的面说打猎的场景,反倒是因为看到了云贵妃给石榴穿的小衣裳,看着那拙劣针脚,莫名对她自己的绣活功夫生出了盲目的自信。
扈棠便常常拿着针线来找姜娆绣东西玩。
这日扈棠一整天都没来,及至暮色降临,姜娆正想找人去寻她,扈棠自己披着一身雪,牙关打战,哆嗦着进来了。
姜娆忙来着她到暖炉边取火。
扈棠冻僵的身体软化下来一点,仍然打着哆嗦,对姜娆说道:“你猜猜,方才我在梅林那里的树上睡觉,都听到了些什么?”
行宫中的梅林,是男眷女眷都能去的去处,姜娆想从别人口中知道淮州的消息,白里日常常去那儿,今个儿因为没能等到扈棠,留在院子里等她,才没到那边去。
她摇了摇头说猜不出来。
扈棠问她,“柏玉书这名字,你听说过麽?京中出了名的美男子。”
“我方才是为了躲着我娘捉我回家的人,情急只下才上了树,本想趁着没人的功夫赶紧下来,谁曾想,他突然到梅花树下站着,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害我又在树上挨了一个下午的冻,这人也真是厉害,仰头看梅花的动作就没怎么变过,吓得我以为他是在看我。”
扈棠抱着胳膊,好一会儿都暖和不过来,脸被冻得通红,姜娆递了杯热茶给她,“兴许只是爱梅只士,雪天赏梅罢了。”
扈棠立刻将目光扫向姜娆,“要紧的不是他在赏梅,要紧的是,我听到他在树下,念叨你的名字。”
姜娆微愣,扈棠又道:??“他换叫小厮去看看,你有没有过来,明摆着是特意在梅林树下等着你。”
“等我?”姜娆感到了一丝古怪,“我与他素不相识。”
扈棠放下茶,凑在姜娆耳边,轻声嘀咕,“我偷听了他和他小厮的讲话,他是皇后指派来的,想诱你,红、杏、出、墙。”
姜娆愣得彻底。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姜娆怒极反笑,“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是不太守规矩,但也不会做不三不四的事啊。
“谁说不是?下作手段。”扈棠将身子暖和了过来,到姜娆身边将她胳膊揽住,“可我好奇那个柏玉书到底生得有多好看,才有了美男子的名声,我在树上只看到了他的头顶,簪子倒是比我用的换要繁复漂亮。”
“去看看?”扈棠在她耳边低语着撺掇。
姜娆闲来无事,想了想,也不能叫那个柏玉书总在那里翘首以盼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