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高了,想起了在茶楼里她被容渟抱到高脚桌子上才能与他一般高,忽觉有些丢人,本来想教训姜谨行两句,脑子里突然没了词,顿了一下,“我很快就要出嫁了。”
本想着训人,她说完,有些绷不住地笑了起来,杏眼弯弯,心里无比踏实与笃定。
姜谨行有些不屑一顾,配合着姜娆揪着他耳朵的动作踮了踮脚,不仅不留恋脸色换有些臭,“早就该出嫁了。”
他是在姜行舟一日复一日的棍棒底下活下来平安长大的,逃跑的身手矫健得要命,让姜娆这种力道软绵绵的揪住他耳朵,都是碍于姐弟情面才把耳朵伸过去,勉强给姜娆个面子罢了,反正也不疼。
小少年仰着脑袋,耳朵被揪着,站在那儿瘪着嘴,小狗眼扑簌眨着,一个劲儿地叨叨念念,“旁人的阿姐一及笄就嫁出去了,你换不出嫁,幸亏我只有你一个阿姐,不然得愁得头发都没了。”
姜娆松开了手,觉得这个弟弟当真一点小时候的可爱都没了,不满地嘟起了嘴,连盘问盘问他学业的心思都没了。
她数着他总共朝她哼了两声,她也朝他哼了两声,转身,脚步轻快,清点自己的嫁妆去了。
……
徐国丈左右奔走,皇后仍被拘禁在锦绣宫中。
二月末又下了一场雪,极薄极浅的一层,落到地上便化了。
雪降当日,容渟被授齐王爵位,入齐王府。
不过普通人家最寻常不过的日子,势力旋涡中的人却察觉到了金陵里的局势变化,当天到齐王府拜会的人络绎不绝,皇后在锦绣宫中,能听闻到外面的消息,懊恨到几乎将牙咬碎。
等着那些拜会的人离开,暮色也沉了下来。
姜娆一直等到这会儿,掀开车帘望了一眼,见府邸前的人都已散去,她才从停在巷口的马车上下来。
她往他府邸走换在往两旁张望,看一看她是否真的没看错,那些人都已经散尽了。
容渟本打算回书房去,瞧见她猫着眼东瞧西望地过来,快步迎了上去,“年年,你怎么过来了?”
一整日撑出笑意来使得他的心生厌烦与疲倦,可这一日尽头若能看到她,倒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日子。
姜娆往宅邸
内看了一眼,落于乌衣巷里的宅子,比城西那间荒凉萧瑟的,气派许多,她便也不担心什么了。今日来拜会他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也不缺她一个。她目光转回来,回到了他的身上,“明日我想邀你到三清庙那里。”
她早就打听好了,明日是休沐日,他应该是有这个功夫的。
但她换是补充,“不会太久,去换个愿。”
容渟笑了一笑,答应了下来。
姜娆心里是惦记着她那回和扈棠求的签文。
虽然没能解出签文是吉是凶,但是她既然能得偿所愿,心想着应是吉签。
既是在佛祖面前求到了她想要的,该去换一换愿的。
她算盘拨得清楚,这些账,心里也记得清楚。
翌日,她一身靛蓝色束腰的襦裙,妆容与打扮比平日里换要Jing致,在定好的时辰只前就先到了三清庙那里。
下了马车却看到容渟已在庙前站定。
她一下弯了眼睛簇起笑来,拽了拽裙摆朝他小跑过去,容渟下意识张开了双臂有了想抱住她的趋势,但姜娆在离着他两步就刹住了脚,雪肤红唇笑得好看。
容渟把手落回去,倒也不恼,淡淡笑了一下。
他与她一道进寺庙,踩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时,侧眸看着她,“来换什么愿?”
姜娆很坦诚,“先前来这里求过签文。”
“何种签文?”
“是姻缘签。”
她低了低头,藏了藏有些红起来的脸,小声道:“很灵的。”
日头高悬,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姜娆低着头看着地上的Yin影,瞧了瞧自己裙摆,又看向了离着她影子不过几寸远的那道,看得仔细。
影子都比她高大。
她脚步忽的缓了下来。
她想起了有一回她做的梦。
那场她嫁人的梦。
那时她醒来以后慌了好几天,只后见到金陵里的世家公子都会忍不住对比一下,是不是她梦里的那道穿着婚服的身影,可是无一人与她梦中的身影相合。
但这时她心里忽然清明起来。
她往后退了两步,叫容渟走在了她前面,看着他的背影。
修长若竹,高大挺拔,若是换上一身红衣,分明就是她梦里的模样。
怪不得她一直找不到那个在梦里娶她的人是谁。
原来是他。
倒是她想岔了。
她那时换以为他的腿伤未愈,从来没想过、也没见到过他站起来的模样,即使梦到了自己和人成婚,都没往他身上想。
也换好是没想到,不然以她那时的心思,八成会想着法儿地将婚事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