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舜水汗shi的后背陡然靠上了椅子,脸孔由茫然转向愤怒,但他也很聪明,随即就明白过来谢陨星为什么从一楼出来后表现不同。
二楼都是这样,遑论一楼呢。
白舜水二话没说,抓起红桌布的一角奋力一掀,提声怒吼:“你们他妈有病啊——都给老子停下!”
谢陨星没想到白舜水的速度快到这个地步,根本来不及拦。
几乎是刹那,餐桌上的人rou、盘子、酒杯都被桌布带离打翻了一地,伴着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
针落可闻。
无数张猪脸朝他们看过来,腥臭的人血从砸得半烂的酒瓶里流出,一路流到谢陨星的脚下。
来不及震惊,谢陨星就冻在了原地,白舜水冲动过后,视线极好地瞥见那些刀叉上对准他们的银光,客人们站起来,不知是谁最先舔了一下嘴唇,沙哑地说:“叛徒。”
仿佛什么许可似的,“叛徒”两字被第二个客人重复,包围两人的客人们,目光已经变了,垂涎欲滴,频频咽口水。白舜水抓住了谢陨星的手臂,声音虚了:“我Cao,怎么办。”
他们的目光就仿佛在盯着盘中餐。
人是有下限的动物,但下限却可以被欲望无穷尽地放大,从最先开始接触生血生rou,到发现人rou的美味,开始食用活人,到成为猎食者,卖rou者以此为生,食rou者出卖人的灵魂,这场Yin暗交易里存活下来的只有野兽。
他们都没有人的灵魂。
没有人的灵魂,单有躯壳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白舜水还陷在茫然里,但谢陨星不是,他冷笑了声,在白舜水迟疑的询问里,低下头剥了颗硬糖放进嘴里,抬头时,右手探进衣兜里,飞快朝最近食人者的颅顶开了一枪。
砰——
那一枪太疾,太过于Jing准,以至于子弹爆了头,红血和雪白的脑浆飞迸了出来,那具客人的躯体软绵绵倒了下来,就这么死去了。
白舜水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见焦黑色的枪管冒着淡淡的烟气,旁边的少年十根修长手指搭在扳机上,显得面无表情,冷静得像是杀了头猪。
白舜水怔怔退后了一步,低低吼道:“你疯了?他们吃人rou,你杀人?!”
“我杀的是野兽。”谢陨星拿手背蹭了下泛灰的脸颊,“既然他们不把自己当人,我又为什么要做人,野兽杀野兽,那不是天经地义?”
“谢陨星,你怎么能这么说,可他们是人!是人!”白舜水急急道,“大不了金币我们也不要了,我们走,求他们放我们离开这里。”
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全,白舜水膝盖挨了一闷棍,直直倒了下来,张开的嘴唇还念着最后一个“人”字,身后是一个拿着酒瓶的猪脸客人。把白舜水击倒后,客人咬上白舜水裸露在外的胳膊肘,原地响起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啊!——”
谢陨星自言自语道:“所以为什么呢。”
当明白了世界的混乱糟糕后,再保持善良,是一种残忍,因为某些所谓的善良,是蒙蔽了良心的作恶。
他没有看白舜水一眼,往中年人的方向走,耳边伴随着白舜水的嘶吼尖叫声,谢陨星无动于衷,走向中年男人,替他解开束缚,那些贪婪的目光落到谢陨星身上,可他脸冷得要命。
白舜水嚎叫道:“谢陨星,救我!“
谢陨星说:“你有枪的,我给过你手枪了,里面装了子弹。”
白舜水不肯,谢陨星转头就走,白舜水以为他真的要走了,一时痛呼爸爸,一时怒骂谢陨星,就是不肯拿枪杀人,却听到一声咆哮,谢陨星像是改了主意,从受伤的躯体里垮了过来,因为客人太多,他踩着那些流血的身体,飞滑到白舜水跟前。
白舜水捂着流血的肩膀:“喂,你刚刚杀了人。”
谢陨星舌根压着的那颗硬糖含化了,变成了粘稠的甜,他抿了抿,才稀释了最后那点苦意。他漫不经心地说:“是,我是杀了人,死后我入地狱,你上天堂,这样的安排你满意吗?”
白舜水没有回应。
谢陨星说:“起来,走了。”
白舜水手撑着地,试了几次,勉强站了起来:“腿有点疼,你能不能扶我一把,他们咬到我骨头了。”
谢陨星踢了他一脚,手伸了过去:“你既然要做坏人就做的绝一点,你这样我真看不起你。”
让人费解得很。
“我要你看得起?”白舜水一瘸一拐地拄着谢陨星,说,”谁也不配看我,老子天下第一。”
虽然白舜水人很讨厌,但他说这话的语气却让谢陨星很是喜欢,谢陨星听了倒愉悦:“既然这样,那我勉强看得起你吧。”
对面的中年人朝他们招手,不知从哪弄上了一套衣服,谢陨星认出上面钢琴师的银面具,和白舜水一起走了过去。
周围的客人都不大敢拦住他们,任由他们一路走到了电梯。
三个人站到了电梯上,钢琴师还显得有些局促。
谢陨星说:“方才谢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