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静静看着晏非,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回答。晏非在听到了这些问题之后,只是片刻失态,然后无所谓地笑了出来:“你应该还有一个问题想知道吧?”
周熠挑眉看他,晏非道:“你还想知道,为什么秦其铄会安排你和阿平来我这里?”
看周熠仍然不说话,晏非有点无奈:“这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你确定想要知道吗?知道了可能会很危险。”
周熠笑了出来,语带自嘲:“你说说看,蹲过监狱,九个狱友四个是杀人犯,还有什么危险我没见过?”
晏非想了下,缓缓说道:“是非恩怨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就从晏乐雪出发去远空岛说起吧。她本来的安排,是带八个保镖,以及秦其铄去远空岛的,但是你和阿平没有去,王提襄抢先一步,秦其铄一气之下就不去了。下面的故事就是我的推测了,晏乐雪发现,她的单人游艇上,有一枚炸弹。”
“她的小岛上,仆人都是拔了舌头的男奴,哦,达同和布朋也是的。她应该是意识到,那枚炸弹是跟她同去的人带过去的。她为了揪出来,是谁带去的那枚炸弹,结果看谁都可疑。
“晏乐雪是个亡命徒,她宁可错杀不能错放,索性把那炸弹放到了飞机上,同去的,除了她自己,全都死了才能安心。飞机一出事,她就联系上了秦其铄,让他把持大局,自己住在了远空岛。
“秦其铄不可能背叛晏乐雪,晏乐雪也不会怀疑他。我猜测,晏乐雪给了他一个期限,可能是一个月,把炸弹怎么来的怎么运送过去的调查清楚。秦其铄只能从原计划和实际情况的出入来着手调查,你和阿平,放到我身边,是为了不让你俩和那五个保镖串通一气,也是为了方便监视你俩。毕竟,我这里的监控密度,比主宅的都要高。
“那天我听说,晏乐雪的飞机出事,全员罹难,就猜到了晏乐雪没有死。跟秦其铄提议,把你们全部赶走,他不同意,我就确定了,晏乐雪没有死。”
晏非说完这些,有些气喘地抚着自己胸口,苍白的脸上也带了些红晕。
周熠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他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晏乐雪的单人游艇上面,有炸弹?”
晏非沉默,许久之后才垂下眼,声音很小:“那是我派人放的。”
周熠心中火苗乱窜,声色俱厉:“你派人放的?为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架飞机上死了十二个人?”他还想继续诘问,却在看到晏非的眼泪之后,安静下来。
晏非无声地哭了会儿,随便擦了下眼泪,冲周熠点点头:“你说的对,他们都是我害死的。”说完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我害死过好多人了啊。”
周熠接着问:“那石教授呢?”
晏非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在座椅上,把自己叠起来,讷讷地说:“他也是我害死的。”
周熠觉得晏非状态不对,听到石一开的名字之后,晏非的脸上全是悲伤和不安。他也不忍心再问下去,只好转移话题:“你派人放炸弹,你想杀晏乐雪?”
晏非点点头,目光冷漠:“居然被她逃掉了。”
周熠皱眉不解道:“为什么?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晏非露出来一个讽刺的笑容,他歪着头对周熠说:“你这话要是被晏乐雪听到,她会杀了你的。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非,不是人的意思。在晏乐雪眼里,我是不配为人的。”看周熠面露惊讶,又笑道:“别这么意外,如果不是我有用处,她早就把我杀了。这次她大概也怀疑是我,只不过她还不能杀我。”
周熠的家庭温馨幸福,他接触到的别人的家庭是于家,也是幸福和睦。在他一贯的认知里,父母慈爱是家庭的标配,全家最鸡飞狗跳的事情,不过是儿时偷鸡摸狗被他爸打屁股。周熠活到二十一岁,尽管因为冤案入狱四年,但他一直都能在家庭里感到平静和温暖。母子反目到晏家这样的,真是世所罕见。晏乐雪如此痛恨晏非的出生,也实在是有些意外。
晏非很快解释了他的疑惑,说:“那天,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身体,异于常人。晏乐雪十几岁就傍上了一个老男人,这老男人的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就病了。晏乐雪为了嫁给这老男人,怀了五个孩子流掉了五个,全是女孩。怀第六个的时候,医生说是男孩,她高兴坏了,又是八字批命又是供奉观音,结果报应来了,生下了我,生完她就丧失了生育能力。晏乐雪梦想破灭,她恨不起老男人,但是可以恨我。本来大师给取的名字也不用了,索性就叫我不是人,丢给佣人随便养着。等到稍大一点,得上户口了,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大概是第一次给别人讲这些事,晏非的声音抑扬顿挫,就像在讲述别人家的八卦,讲完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看到周熠又惊讶又愤怒的神情,反而笑着安慰他道:“你看,我一出生就让她梦想破灭暴跳如雷,明显我更胜一筹。”
周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想起刚才晏非说到的事,问他:“你刚才说,达同和布朋是拔了舌头的男奴?她俩是晏乐雪派来监视你的人吗?”
晏非眼神冷漠,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