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座皆是一阵倒吸气声。
这太子殿下果真是不按套路出牌。旁人若是遇到挑拨离间,多半是表面打圆场,心里埋根刺,谁直接就问出来的?
换而言之,直接问出来,有谁会承认呢?
顾瑶:“……”别搞我。
她神色尴尬地开口:“那个,本王不想。”
顾丹:“坐。”
顾瑶于是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了。
顾丹抬眸,不咸不淡地看了看那位斥骂永安王的幕僚,又道:“继续。”
那位幕僚尴尬之色更甚。他一通斥骂,也不过是仗着正主不在场,同时也是趁众人愤愤,浑水摸鱼搞人心态罢了。
谁他妈能想到坐在永安王位置上的真是永安王?
他以为那里压根不是永安王的位置,本来就是给那位仗着美色,博得了太子恩宠,抬举上来的女官!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着唇。
此时收手,背后之人也必然有番惩罚。他已经得罪了永安王,现下太子殿下态度不明,不妨博一博!
他咬咬牙,说道:“永安王虽然朝中无人,但是手握兵权,如今圣后更是有意将天行交于他。说是外放,可这永安王在京中本无优势!”
他连滚带爬,越过帘幕,跪在了中道,以头叩地。
思绪千转,他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然必须一条路走到底。
只期盼回去之后,背后之人能保他了。
他声嘶力竭:“殿下!迟则生变啊!!”
顾丹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粉瓷小茶杯,摩挲光滑细腻的瓷釉:
“依汝之言,孤该当如何?”
幕僚道:“既恐生变……不如多派几人陪同永安王……”
顾丹放下茶杯,道:“下去吧。”
幕僚脸色一白,抿了抿嘴,凝重神色,片刻后又舒缓了神情,磕了头,重新退回帘幕后。
窃窃私语。
那位老臣是吏部尚书,瞧着此情此景,忍不住笑眯眯地喝了口茶,同宋时清说:“小宋啊,你再看看这个,如何呢?”
宋时清温言:“茶是好茶。前朝遗品,宗室皇供。”
吏部尚书哈哈一笑,攀扯道:“我这茶,那位四皇子也是用过的!”
宋时清一顿,温润的眼眸微微一眯,随即笑若春风化雪:“晋顺王么……”
吏部尚书急急摆手:“嗐!你看愚兄,随口一说就提了不吉利的——这晋顺王用没用过,谁知道呢!”
“单说这茶,还是宗室里用的好呀!”
顾瑶有点想为自己辩解,思来想去没啥好讲的,总觉得自己似乎被颠倒了黑白,但光听表面上的话还确实有点道理。
皇兄没问她话,她就保持沉默好啦。
顾瑶嚼巴嚼巴游离在外,小口小口吃东西。等东西吃好了,清谈也差不多散了。
太子顾丹更衣换服去了,也有不少幕僚官臣留了下来,大约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宋时清本要离开,一旁的老大叔跟他说了几句,他便笑着点头,留在亭中。
顾瑶则瞅准便宜皇兄离开的间隙,跟了上去,在内院里堵他:
“皇兄皇兄!”
顾丹径直往前走,顾瑶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皇兄你干嘛不理我?理我嘛!”
顾丹微微蹙眉:“嗲。”
顾瑶用原声说话:“可是皇兄你不觉得这么说话更怪么。”
顾丹:“可。”
顾瑶跟着他穿过了一条十分熟悉的回廊,沉默了一下,假装无事发生。
她道:“皇兄你不会信了他的鬼话吧?什么让你派人不派人的,故意削你人手呢!肯定又是我们皇叔搞的鬼,自从父皇重病他就没消停过。”
顾丹停下脚步,瞅她。
顾瑶见他愿意听了,继续说道:“还有什么叫做你朝中人手多,他这是暗指你结党营私呢!至于王铮,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就去找母后讨职位去了……不过母后应该也是怕我一个人在外面没什么人陪罢了。皇兄——”
顾丹轻轻舒气,抬手,摸了摸顾瑶的发顶,平淡的语气竟可能地舒缓,以作宽慰:
“天行不同于六部,其内各司其职。大行官一职有职有权,却也仅是大行宫的权职。”
“母后说过,不要考验人性。”
顾丹的眼眸沉寂,倒映着她的面容。
“孤不会,让你有背叛孤的机会。”
他言罢,重归途中。
顾瑶两只手背在身手,两眼冒星星地看着顾丹:“皇兄你好酷炫好厉害!喔喔喔我好崇拜你哦!”
顾丹:“……再多话把你嘴缝上。”
顾瑶委屈巴巴地闭嘴了。
永安王狗都嫌,悟了。
来到更衣处,顾瑶站在门口面壁等太子。
顾丹道:“进来。”
顾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