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为母亲而停止,视线所及除了漫天白雪,就只剩下母亲了。
孩子的依恋非常容易萌芽,更何况男孩是如此的幼小,如此的孤单。
他不再满足于“绑匪”与“人质”这样一触即离的关系,他想要彼此交换姓名,成为朋友,即便分离,也能期盼未来的再次相遇。
是的,过早了解到人世之残酷的他很明白,过家家酒这样的游戏,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他是逃避凡尘而被神明“神隐”的小孩,能拥有一段非常短暂地、逃避现实用以治愈自己的时光,却不可能永远沉沦于虚妄的梦境。
“如果父亲找到我们,他会像欺负妈妈一样伤害你,我会害怕。”
“为什么害怕呢?”
“我会害怕自己保护不了你,就像我保护不了妈妈一样。我也害怕自己的妥协与屈服,我讨厌看见那样软弱又无能的自己。”
“我跟轰君的妈妈不一样哦。”她编了一个小小的花环,戴在了轰焦冻的头上,“我不害怕轰君的父亲,因为我不怕死不怕痛,只害怕一个人前行。”
“我的运气向来不是很好。”她抿唇微笑,“如果分别,很可能就再也无法见面了。每当想起这些,我会感到不舍,而‘不舍’对我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情绪。”
轰焦冻那天在草地上翻找了很久,最后灰头土脸地拿回了一朵被虫子啃了半片叶子的四叶草,垂头丧气地送给她。
“姐姐说过,四叶草能给人带来好运,所以我想把这个送给你……”他迟疑沉默了一瞬,“但是虫子咬掉了半片叶子。”
“只有一半的好运也不错。”千代拿着那残缺的四叶草,笑意盈上眉梢,“如果只有50%的机会,那就祈祷有这一半的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吧。”
小小年纪便已经失去笑容的男孩看着她的笑脸,那躲藏在内心最深处只知道哭泣的孩子忽然间便擦干了眼泪,瞬息之间长大了。
那种感觉并不陌生,是他曾经发誓要保护母亲之时萌芽的勇气,拥有这守护的决心,即便面对父亲他都不会选择退让。
——但是,内心的小男孩长大,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轰焦冻不知道,后来的后来,随着年龄的成长,童年时期的记忆渐渐淡去,最终化作一道单薄的剪影——但是那种刻骨温柔的感觉,却始终忘不掉。
在那个畏惧父亲而又不敢接近母亲的童年里,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既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备受宠爱的小男孩,也是他人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们会裹着同一条懒人毯,两个小脑袋傻乎乎地挤在同一个兜帽里,同手同脚地左右挪动,一起裹着被子看夜晚的星空;轰焦冻也会难得任性地偷偷将水芹菜从碗里挑出去,在被发现后抱着自己的小碗四处乱动就是不肯吃一口;晚上做噩梦总是会被人第一时间地安抚,黑夜之中另一个人的眼眸比月光更加温柔。
他有时候也会想,她是不是误入了人间的神,因为听见了他的诉求,才会将他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那真的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也因此才显得格外的短暂。
安德瓦找上门来时,千代刚好出去购买生活必需品了。
安德瓦查找了无数监控录像,最后凭借着前些时日发生在街头巷角处的一起小小意外事故,而摸索到了蛛丝马迹,终于找到了自己离家多日的幼子。
“啪!”怒极攻心的安德瓦毫不犹豫地给了轰焦冻一个巴掌,他宛如雷霆一般咆哮着,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就胆敢忤逆我了!收起你那不知所谓的叛逆心!说!是谁那么大胆敢私藏未成年人!等着进监狱里坐牢吧!”
跌坐在地的轰焦冻挣扎着爬起,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神晦涩地看向安德瓦——那不是一个孩子注视着父亲时应有的眼神,太过Yin沉,也太过可怕。
轰焦冻左脸上的烫伤在千代的悉心呵护下已经痊愈了,只剩下丑陋的暗红色伤疤烙印在那与父亲相似的脸上,Yin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仇恨像密集的蜘蛛网,布满了他眼底深处的每一个地方。
“与别人无关,是我自己不想回去的。”轰焦冻站起身,也没有拿什么行李,只随手抓住一条发带塞进兜里,仰头凝视着安德瓦。
“她看见了我脸上的伤,以为我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所以才答应暂时收留我而不送我去警察局。”
面无表情的男孩脊梁笔挺地走到玄关处,穿上了自己的鞋:“你如果想在这里泼妇一样的闹腾,让所有人都知道No.2英雄的笑话,那就随便你吧。”
安德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儿子离家数日之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不再畏缩着肩膀,更不曾低头避开他的凝视,男孩异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怒焰——是憎恶,也是决然。
“别挡道。”
在母亲原谅我之前,我会用母亲的个性成为No.1的英雄,将你彻底否决在我的生命里。
我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