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大宋皇宫,长乐殿中烛火通明。
龙床上坐着的少年睡眼惺忪,似是睡到一半被叫起来了,只在肩上披了件白色薄衫来遮挡纤软的上身,有些许难为情。
在他对面,穿着黑色官服的男人正冷脸看着他。
男人目光冷凝,如有实质。宋屹灵和他对上眼之后,立马吓得缩了缩肩膀,手指攥紧衣衫,服软道:“朕...朕知错了。”
男人:“错哪了。”
宋屹灵怂哒哒:“不该不上朝。”
“具体些。”
宋屹灵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反省,“朕不该熬夜看画本,不该贪睡不上朝,更不该在错过早朝之后还装病欺骗皇叔,让皇叔您忧心......”他低头扣着手指,眼尾泛起红晕,看起来十分可怜。
男人听了不发一语。宋屹灵无法,只得再在脑中思索自己最近还犯了哪些罪状。
他一边说一边想,心里却忍不住抱怨自己这傀儡皇帝当的难受。明明就没有实权,却每天都要被拎起来上早朝,他坐那什么决策都做不了,大臣们也从不过问他的意见,去了干嘛?跟个吉祥物一样!
烛光下,宋屹灵黝黑的眸子忽闪忽闪,脸颊两侧因为不服气还鼓起一点婴儿肥,没有一点帝王的威严之相,倒像是哪家因为顽皮而正在挨训的小公子。
男人盯着他此刻的模样,眸中冷意慢慢散去,神情淡然:“不早了,陛下歇息吧。”
宋屹灵眼珠转了转,见男人没有戏耍自己的意思,大喜过望,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微微起身朝门外喊:“柳公公,差人送摄政王回府!”
摄政王本想拒绝,余光却扫见少年起身时胸前无意露出的两点樱红,眸色一暗,在太监进门之前掀起被褥,将小皇帝盖了个严实。
宋屹灵不明所以的从被褥中钻出一个脑袋。
“明日卯时我来唤陛下上朝,臣告退。”摄政王后退几步,不给宋屹灵拒绝的机会,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宋屹灵听到那句早朝,咬着唇,瞬间苦瓜脸。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皇叔日常黑脸,但总归还是帮了他大忙的,自己作为小傀儡,确实也该听话些。
话是这么说,可是晨起太难了啊......
宋屹灵脑袋钻进被褥中,逼着自己入眠。
*
第二日。
宋时雍一早便等在长乐殿中。
清晨露珠重,他披了件绣着金丝的黑色披风,身形硕长,宽肩窄腰,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什么表情,很是冷淡。
路过的宫女们时不时便将目光扫在他身上,面露羞怯,暗自期望能被这位主子看上一眼。
殿里的房门被猛然推开,少年穿着一身明黄色锦袍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着急忙慌的给他披披风,掐着嗓子念叨陛下当心着凉。
“皇叔,朕今日起的早吧!”宋屹灵勾着唇,仰头去看宋时雍,眼睛亮晶晶的。
宋时雍垂下眸,作揖行礼,“今日已过了用早膳的时辰,陛下记得下回要更早些。”
宋屹灵看了他两秒,勾着的唇慢慢压平,故意道:“朕不爱用早膳,故意这个点起的。”
“是臣多嘴了。”
宋屹灵不知为何有些气恼,跺了跺脚,绕过他跑出殿外,坐上龙辇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宋屹灵四岁被封太子,十岁登基,在皇位上坐了七年。
这七年来,他不理前朝,不涉政事,一开始大臣们还苦口婆心的劝他,后来见摄政王没有谋反的心思,便也看淡了,习惯什么事都去找摄政王商讨,朝中氛围一片轻松。
直到最近,摄政王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强求小皇帝上早朝,朝中奏折也分了些送去长乐殿,看着是有点想放权的意思。这可把众人搞迷糊了。虽然小皇帝是到了亲政的年纪,可他也不是治国理政的料啊,要是真放了权,这国家指定要乱套!
金銮殿里,宋屹灵忐忑不安的坐在龙椅上。
刚刚他一时气恼给摄政王甩了冷脸,这会儿有点点心虚。希望皇叔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记仇,不要再把奏折丢来长乐殿,他真的不会批奏折。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做错一个决策就可能会影响诸多百姓,他就下不了那个手。
“陛下,陛下。”旁边的大太监温声叫着宋屹灵。
宋屹灵愣了两秒,猛的缓过神来,见下面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立马正襟危坐,眸子在下面转了一圈,尴尬抿唇,用眼神询问太监:‘刚刚怎么了吗?’
大太监凑近:“说到陛下您的婚事了。”
宋屹灵歪头:“哈?”
下面的宋时雍无奈闭了闭眼,“陛下,专心。”
宋屹灵绷起Jing致的小脸,长睫颤巍巍一抖,明显没啥底气,但还是道:“朕近日没有纳妃的打算。”
在纳妃这件事上,他唯一的靠山是摄政王,如果摄政王不帮他,那这个妃他是纳也得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