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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思卿终于正色打量起眼前这名官员, 身上的气场也渐渐回笼,一身朴素的衣着如何能掩饰她的身份。
“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便直言所为何事吧。”
“还请皇后娘娘移步刑部公堂。”那人不卑不亢道。
“去那作甚?”颜思卿又问。
那人沉声:“皇后娘娘身为涉案人员直系亲属, 今日行贿狱卒擅入牢狱,总得给刑部、给朝廷、给陛下一个交代。”
“我出来可没带钱,别给我扣行贿的罪名。”颜思卿不满地说。
那人态度依旧强硬,颜思卿妥协了。反正她还是皇后,这群人总不敢把她怎么样。
…
于是不久之后刑部公堂迎来了一位贵客,堂下聚集了众多刑部官员,其中把颜思卿请来的那位吴侍郎站在正上方,言辞严厉地斥责着今日当值的守吏。
虽然他是在斥责守吏收受贿赂擅自放人探监,但 颜思卿怎么听都觉得他像在指桑骂槐,心中隐隐不悦。
公堂上乱作一团,直至年迈的刑部尚书从外边回来才消停几分。看到眼下这副情形,刑部尚书险些眼前黑昏厥过去。两三个小吏搀扶着他走到堂前,刑部尚书喘了几口气才看向众人,亦有些束手无策。
颜思卿从容地坐在椅子上,优雅地饮了一口茶水,仿佛眼前的纷乱与她无关。
刑部尚书满面焦急,瞪了吴侍郎一眼:“你们怎么把这位主儿给请来了?”
吴侍郎却一副正派架势,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直言道:“皇后未得圣旨擅自回京,还行贿狱卒进入刑部大牢,难道不该解释几句吗?”
“哪有人把祸水往自家引的,你若不满大可以明日早朝当廷弹劾,把她弄来公堂作甚!”刑部尚书低声呵斥,心底有些抓狂,暗恨自己究竟提拔了什么鬼才。
即便两人有意压低声音,然而刑部公堂就这么点大,颜思卿又不是耳背,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她就不得不说两句了。
“这位大人,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但凡是说话总得讲道理,本宫是去城外养病,又不是被逐出京城。陛下一没废我后位二没禁我行动,本宫是否回京、何时回京还需要请一道圣旨吗?”
那人转回身,拱手一拜,“皇后娘娘离京时是为养病不错,然今时今日,娘娘与宣国公府牵涉谋逆大罪,若是未得圣旨私自回京,恐有意图不轨之嫌。”
“大人若要这么说,当日我是叫梅鹤白代为传信,也就是说梅鹤白亦牵涉其中,为何他至今仍在刑部任职?可是你刑部包庇谋逆罪臣?”
刑部尚书听得满头大汗,急忙上前劝和:“娘娘稍安勿躁,吴侍郎昨夜宿醉酒还没醒,说话没有分寸,娘娘宽宏大量,切莫与他动怒啊……”
颜思卿移过目光看了看这个老头,语气稍缓:“尚书放心,本宫只是就事论事,不会记为私仇。”
“那就好,那就好……”刑部尚书的话音未落,倔驴似的吴侍郎又要开口了,刑部尚书见状急忙捂着他的嘴把人拉扯到门外训斥两句,而后只身回到公堂上。
“娘娘回京不曾对外宣扬,臣等这才怠慢了。不过微臣方才已经命人入宫禀报圣上,还请娘娘耐心稍待,宫中车驾很快便会前来接娘娘回宫。”
颜思卿瞥他一眼,却道:“本宫什么时候说要回宫了?”
刑部尚书笑容一僵,“那娘娘此番回京是……”
“探亲不行?访友不行?”颜思卿饮了口茶,反问他道。
“行的,娘娘探亲访友自然是可行的。”刑部尚书硬着头皮应和,“娘娘方才已经探视过家人,眼下又有何安排?”
颜思卿道:“探亲探过了,访友还没访呢。”
刑部尚书试探着问:“敢问娘娘的故友是何人?”
“梅鹤白啊,你叫他出来。”
“ ……”
皇后如今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每日早朝那些御史不要命似的上书弹劾,恨不得颜家明日便举家伏诛,然而明人眼里都看得出当今圣上独爱皇后,这般情形下还一意孤行要保全皇后,还吩咐狱中善待宣国公府众人……
双方对抗,刑部尚书一个老年人并不打算掺和进去。
偏偏今天皇后一个招呼不打跑回京城,还在他的地界贿赂狱卒探视犯人,眼下还要私见另一位涉事官员,他若允了,恐怕明天早朝被百官弹劾的就得是他这个刑部尚书。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把这个烂摊子推给大理寺。
实在不行交给宣御司也行啊!
刑部尚书苦着一张脸,信口胡诌道:“梅鹤白今日外出办差去了,娘娘恐怕见不到他。”
颜思卿好似失落地“噢”了一声,半晌后又嘱咐说道:“看来只能劳烦大人替本宫传句话了,等他回来,你替本宫问一问他,当日本宫叫他传的口信,他怎么就传成字条了呢?”
她故意大声说这话,就是要让门外的人也听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