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圣旨下达的当天傍晚,各宫又盛装前来昭阳宫请安。如前几日一般, 光婕妤又告假了。连着几天不见她来请安,颜思卿起了 疑心。
待众人散去之后,颜思卿唤来红蔷,盘问道:“这些天合欢宫有传过太医吗?”
红蔷道:“回娘娘,并没有,不过晌午江太医按例去请了平安脉。”
“如何?”
“婕妤身体康健,并无异样。”
颜思卿眉心微凝,这就奇了,没病没灾好端端的连续请假,是躲着她不成?
“让人去合欢宫探视一下,顺道问问林氏为何不来请安。”
“是。”
到了傍晚,前去去合欢宫探视光婕妤的宫女才匆匆回来,她进门禀报时帝后二人已经在吃饭了。
“如何?”颜思卿一边往嘴里扒拉米饭,一边询问宫女。
宫女福了福身道:“合欢宫的掌事宫女称婕妤并无大碍,只是近来夜里难以入眠,整日没Jing打采,恐在娘娘面前失仪,这才连日告假。”
好牵强的借口。
颜思卿虽有不满,但还是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这时顾平川放下了筷子,“她是怕丢人,已经好些日子没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颜思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平时可从不过问后宫的事情啊。
“早前我没料到孟余林和太后只之前这层龌龊关系,更没想到尤晋中因此向我投诚,所以当初一直是跟中书令暗里往来,还承诺过会重用林氏。上个月你不在宫中,林氏自以为中宫失势,常常以将来后宫之首自居……如今你归位回宫,她自然颜面扫地。”顾平川解释道。
“……”颜思卿一时无语。
原来盲目自信不仅仅是直男的专属。
即便忽略当时颜思虞的存在,她顶上也还有个陈落雁压着,林氏到底凭什么认为除了颜家就是她?
顾平川给她盛了碗汤,温声道:“不想这些了,明天上午我要去刑部大牢亲自审问孟余林,你要不要一起去?”
颜思卿回过神,抬头看他:“你审孟余林,我去做什么?”
“陪审旁听,亦或者你可以和岳父岳母见一面喝杯茶,虽说再过几日他们也该出狱了。”
颜思卿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吧,我跟你去。”
…
次日,刑部大牢。
在牢狱的最深处,狱卒单独清理出了一间牢房,牢房正中间摆着一张宽敞的椅子,侧面是一张书案,负责记录的小吏已经跪坐在蒲团上,正抬起手腕研磨墨汁。
顾平川走进牢房坐在正中间,旁边的狱卒勤快递上一盏热茶。除此之外,年过半百的尤晋中也跟了过来,他要亲眼看着负了他女儿的渣滓认罪伏诛。
没过多久,衣衫缭乱神形狼狈的孟余林被粗暴地推了进来。他身上白色囚服满是猩红血迹,衣角还混杂着泥土的污渍,看这情形,是已经用过刑了。
如今的孟余林,哪还有往日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丞相风姿。
事关朝政,虽然顾平川没有刻意避讳,但颜思卿非常自觉没有跟来,她扭头去了另一侧,关押着宣国公一家的房间。
距离她上一次来狱中探望才过了短短几天,情形却大不相同。彼时她穿着侍女的衣服偷偷探视,如今却是跟着皇帝光明正大进来。
这时她记起了一些细节。
那天进来的时候,似乎是秦瑟掏钱买通的门吏。人家毕竟是为了颜思齐破的财,这钱她得还给秦府才是。想到此事,她小声在红蔷耳边吩咐两句。
红蔷低头欠身,随即匆匆离开。
颜思卿进门后跟父母说了会儿话,又将宣御司查案的进度告诉父母让他们安心。期间有狱卒送来点心的甜汤,颜思卿客气地道了谢还赏了他几个铜板。
一家子阶下囚身处刑部大牢还能有这种待遇,实在亘古罕见。
闲聊了约莫半个时辰,颜思卿有些坐不住了,于是起身走向顾平川审案所在的牢房,在门外隐蔽处停下脚步,暗暗窃听里面的动静。
这时记录对话的小吏已经换了三张纸,额头蒙上了一层细汗。而歪歪扭扭跪在前边的孟余林神色坦然,像是已经生死看淡一般。
顾平川从小吏手里接过记录翻看两眼,目光微沉,再一次转向孟余林。
…
“孟余林,你认罪吗?”
孟余林轻笑一声,竟是狂妄地抬起头来,直直盯着面前的当朝天子。
“当廷弑杀嫡母的人是你,对还未满月的稚子痛下杀手的人是你,兵变围城致使京城动荡的人还是你。陛下想要我认什么罪?”
枉费刚才那么多口舌,这人还是油米不进。
顾平川心口渐渐有些烦闷,语气也转变几分,有些不善:“秽乱宫闱,私通太后,豢养私兵。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满门抄斩的罪行?你若不想孟氏满门灭绝,就老实认罪,朕或许能宽恕孟氏无辜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