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游很快察觉不对。
“……他仿佛在隐瞒什么。”师徒相见,秦子游说着“仿佛”,话音却颇为笃定。
两人身在阵修们在这数十天中建起的简屋中,四下空空,有最基础的明光阵、隔音阵等,据闻和儒风花会是一样的法门。修士们皆有自己的去处,以令牌为号,不会与旁人相冲。
儒风西长老带着弟子们搭好简屋之后,其中如何布置,就看修士们自己。
如今,楚慎行与秦子游所处的这间屋中,四处皆空,没有多余物件,阵法倒是又多了十余个,层层叠套,将空间扩得更开,同时也增强隐蔽性。
屋子中央正烧着灵火,火上丹炉“咕噜咕噜”,一份灵兽rou粥即将出炉。另有四溢nai香,楚慎行此前买的两只母羊意外地活到现在,每天嚼着楚慎行种在简屋中的灵草,待在围栏之中,与楚、秦师徒所在的屋子中心相互隔绝,不会烦扰。
秦子游已经不会饥饿,但他嗅着此地气味,肚子还是开始叫。
“隐瞒什么?”楚慎行接口,询问一句。
他倒是只在宋杓等人抵达此地时与对方见过一面,匆匆交流了血chao状况,而后就各自做事,没有单独讲话的时候。
在楚慎行看来,自己原先也没有和宋杓单独说些什么的必要。
他从前恨宋安不错,但如今,宋安已死,那宋真人于他,到底不过陌路人。
秦子游的视线落在煮羊nai的锅子上,口舌生津。
按说他在嘉陵江、在云梦城中吃到的酥酪都是牛ru所制,如今用上羊ru,味道未免不对。可耕牛贵重,不能轻易出售。母羊虽吵,对修士而言,也算不得烦恼。
种种原因相加,让秦子游吃了几个月的羊ru酥酪,滋味一样不错。
他回答:“旁人一同做事,总要说起青云老祖。宋真人是归元剑峰峰主,旁人亦不知宋安那一番变故,免不得要问他几句。但到这时,宋真人却总是神色不安,像是——”
楚慎行看着徒儿,挑眉:“像是?”
秦子游说:“他好像总是忧心忡忡,但并非忧心眼前事。”
楚慎行听到这里,若有所思。
羊ru起了,落入碗中,凝成酥酪。
秦子游舔一舔唇,食指大动。
但他好歹知道轻重,又说:“我曾试探于他。”
楚慎行心中计较,“哦?”
秦子游:“我问他,在他看来,青云老祖来了,是否真的有用。”
原话是这个意思没错,但要委婉许多。以“今日又走了三十多个道友”起头,到“不知他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更好,还是咱们不撞南墙不回头更妙”。
走了的修士,若修其他道途尚好。但若是剑修,便相当于自毁前程。没了坚定锐气,如何能够握住手中剑?
宋真人听到这里,回答一句:“秦小友莫要太过烦忧。”
秦子游就势问:“我看宋真人似不曾心焦于此。莫非在宋真人想来,青云老祖定能与之相对?”
他讲话,望着宋真人的面孔。
宋真人面色淡淡,仍然透着一点苍白的虚弱。
他虽然服了化神丹,将修为稳固下来,可到底不比从前。
宋真人淡淡道:“能与不能,便不是你我想过之后有用的事了。”
秦子游静一静,嘟囔:“这倒是的。”
到如今,在楚慎行面前,秦子游仔细回想着当初宋真人看自己的目光。
他分辨,抽丝剥茧,继续说:“宋真人仿佛并不觉得青云老祖能敌过那道天裂之中的魔族。但他一样不觉得,天裂一事,会让碧元大陆就此沦为‘小兰赫洲’。”
楚慎行听到这里,心头那个答案越来越清晰。
藤枝从他袖口涌出,接过秦子游手中小碗,又舀起一勺粥米,送到秦子游手中。
秦子游面上带了点微笑神色。虽当下仍有诸多磨难,但至少这一刻,他和师尊仍然安稳。
他尝一口粥,恰好楚慎行看来。
楚慎行问:“滋味如何?”
秦子游在同一时间开口:“甚好。”
说来倒是比楚慎行早些落下话音。
楚慎行笑一笑,藤枝绕着秦子游肩膀、腰身,轻轻缠着,并不过多动作。
秦子游又道:“师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有所察觉。
楚慎行说:“是了。子游,你可还记得那日灵梭上,你我曾从水镜中看到初醒的宋真人?”
秦子游微微一怔,回答:“自然记得。”
楚慎行问:“他当时说了什么?”
秦子游沉yin。
秦子游:“他在五十年前察觉不对,觉得自己不该跑去楚国城中,送一碗饭给我?”
楚慎行颔首。
顺着这个思路,秦子游再往下想。
他听楚慎行轻轻说:“我曾告诉你,当初,我从思过崖下脱身,往剑峰去,曾听到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