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色,勉强冷静,与楚慎行下棋。
楚慎行落子时,乍看起来,是很散漫。
但秦子游尚能跟上师尊的思路——竟是直接略过数个步骤,直接落在关键处。
这也是师徒二人的默契习惯。
秦子游跟上。
数息之后,棋盘上看起来还是空空落落,只有寥寥数子。可在楚慎行师徒看来,胜负已定。
藤枝将黑白棋子分开,楚慎行捏起一颗新子。
他手指在温热棋子上摩挲一下,秦子游看在眼中。
他目力极好,能清晰看到楚慎行指尖的剑茧。
不说圣人境修士,便是寻常筑基,也早能改换体貌。落在其他剑修身上,手指多是细腻白皙。像是楚慎行师徒这样,仍然将茧子留下的修士,十不存一。
但有了这层薄茧,被碰到的时候,总要多一重战栗。
楚慎行笑一笑,语气闲闲,提醒徒儿:“子游,该你了。”
秦子游头脑微热,心头已经开始考虑,如果掠过这些,直接往师尊怀里去……
心思刚一动,他就低低惊叫一声。
视线落在棋盘上,看棋格之间,黑白交错。
楚慎行说:“下棋。”
秦子游深深呼吸,抬起手。
练剑习惯使然,到这个时候,秦子游的手依然是稳的。
哪怕他身体都要软下来,整个人趴在棋盘上。
像是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在穿梭通道中的风暴之中随波逐流。
他眼里多了蒙蒙水色。
在楚慎行来看,很乖巧,顺遂,又极勾人。
他低笑一声,秦子游就又是一颤。
平素拿剑的时候,青年历来无所畏惧。
他曾独自一人,在千丈海下,面对万千鲛怪。
也曾在魔修的虎视眈眈之中,带领数百正道修士,咬牙坚持。
悍不畏死,坚毅无比。
他的剑,他的……
秦子游眼睛蓦然睁大一点,咬着下唇。
饶是如此,鼻翼之中,仍然带出一点绵软的哼声。
楚慎行听在耳中。
他坐在秦子游对面,乍看上去,是君子风度,面对眼前风光,不为所动。
但两个人又都知道,楚慎行怎么会、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他就是一切的作俑者。
是他把秦子游变成而今的样子。
青年软下的身体,眉眼里的浓郁情意,一样发软的、几乎捏不住棋子的手指,都是因为楚慎行。
可他还是要说一句,要秦子游继续与自己对弈。
他有这般恶劣趣味,秦子游也只能听从。
白色的棋子又一次落下。秦子游并不敷衍,而是认真考虑。
虽然这般“考虑”之中,又添了很多磨人。
他的牙齿压在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楚慎行看了片刻,觉得风景不错,可到底不足。
所以在下次落子时,他语气平平,随意说:“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
他坐姿清正,似与眼前糜烂完全不同。
秦子游的一半心思落在棋盘上,又有一半心思落在自己身上。听了楚慎行这话,茫然更多。
楚慎行见状,抱着很多宽容心态,Cao控藤枝,蔓上青年下巴。
他距离徒儿还有一尺距离,但他捏着秦子游下颚,让青年不能再咬上嘴巴。
藤枝在秦子游唇上摩挲,恰似楚慎行的手指。
秦子游很放松地承受一切,又眼巴巴看楚慎行,心里、眼里,都在告诉楚慎行:想要师尊吻他。
楚慎行说:“下棋。”
秦子游:“……哦。”
他视线往下,怀着很大心思,考虑要如何行路。
考虑到一半,身体又是一颤。
秦子游无力支撑,身体彻底软在棋盘上。
他想要压住声音,可又想起来,方才师尊特地撬开了他的齿关。
师尊想听。
那就没什么不可以。
他的手指将棋子缓缓推到自己方才想过的地方,艰难地想,这恐怕是自己能落下的最后一子了。
师尊为什么、为什么还不……
心思一起,楚慎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用一种正经的、好像秦子游不对的语气,淡淡说:“子游,你怎能这般呢?”
秦子游抬头看他。
头发垂落在肩头。分明已经是散仙修士了,放在任何一个地级世界,都令人畏惧。
哪怕是在天级世界,也能有几分薄面。
可这时候,他望着楚慎行,目光却与当年秘境中的少年天子一般无二。
眼里有许多敬慕,许多渴切。
秦子游说:“师尊,是徒儿不对——”
楚慎行问他:“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