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现在都颇为出众的脸,她迟疑道:“二毛?”
乌盎望看着苍白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一时忘了反应,只有眼睛越瞪越大。
“阿姨,他……他是谁?”
阿姨听他这么叫自己,确定了他就是乌二毛,可是听他这么问,就不解了,“他……就是亦之啊,你们以前经常一起玩。”
后面的话乌盎望没有再听,他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床上的人……苍白的肤色,瘦削的身体,纤细的眉眼……分明就是那个蠢鬼!
恍惚中他忆起自己当初问蠢鬼名字的时候,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鬼的记忆都是被封锁的,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乌盎望不可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他竟然就是汪亦之!跟着自己的鬼居然是汪亦之!
他连忙走上前去,直接打量病床上的人。这人看起来比平常见到的“鬼”还要再瘦几分,人也更苍白了,手臂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眼睛紧紧闭着,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头发长到过肩。
阿姨见他惊愕神色,知他太过惊讶,便走到床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亦之现在瘦了很多吧?难怪你认不出来,小时候他身体不好,老是吃药,药里激素让他发胖得厉害,后来断药了就慢慢瘦了。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他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一定很开心。”
乌盎望僵硬地转过头去,“他……他是怎么了?”
阿姨抿了抿嘴,脸上皱纹又加重几分,“植物人,躺了好几年了,本来这孩子身体就弱,大学那会儿被一块松动的钢化玻璃掉下来砸到了,后来就没醒过。”
说到这,阿姨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汪亦之的头发,“这些年赔偿的费用差不多也用完了,我们就把孩子带回了老家这治病,工作忙,现在照顾得不周到了,头发又长长了,还没来得及给他理……”
乌盎望看着病床上的人,目光越来越黯。
记忆中的场景又回到脑海,那是他还在福缘孤儿院的时候。
汪亦之对他很好,非常亲近他,还常常带他回自己家里吃饭,两人这么一算,还真是认识了几年,乌盎望那时就觉得,这家伙能忍受喜怒无常又性格恶劣的自己这么久,真是了不得。
可时间长了,并非没有矛盾的。
乌盎望对任何人的好意与触碰,第一持有抗拒态度,而后才是强忍着接受,这种情况在倪湛说来叫“养不熟”,在乌盎望而言是心理障碍,在那些示好的人来说,是“拒绝”。
几年里汪亦之常常被乌盎望无意的冷漠和拒绝刺伤,但好在他性格爽直,人也粗神经,所以两人没发生过什么大的冲突,尽管乌盎望还有敏感和喜怒无常的毛病,汪亦之也能包容。
只是矛盾的种子是会一天天发芽的。
两人后来爆发一场最大争吵,争执中乌盎望摔了父母留给他的吉他,还和汪亦之撕破了脸,互相指着对方鼻子说以后再不相见。
起因是孤儿院即将关闭,那块地被开发商看上了,要征做商场。
孤儿院近年资助少了,本来就维持艰难,加上开发商态度强硬,人又有些背景,多方压力施加下来,孤儿院被卖出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汪亦之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极为愤怒,相反乌盎望却极为冷静,“卖就卖了吧,反正还有其他的孤儿院。”
汪亦之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啊?”
“不就换个地方呆吗,你爸妈再找个工作不就得了,反正这里工资这么低,换个地方更好。”
话刚说完,乌盎望发现汪亦之用仿佛从来不认识他的目光望着他,“这是……大家长大的地方啊,这……对大家来说,是家啊,都是家人啊,为什么……”
“本来就是这样啊,生气也帮不上忙,既然结果都是这样,认了吧。反正又不吃亏,院长收到补偿金,其他人可以换地方住,从一个孤儿院到另一个孤儿院而已,一样的。”
汪亦之第一次没有理他,一声不吭就走。
乌盎望一把拉住他,“你干嘛?你生什么气?”
汪亦之一把甩开他,大声道:“感情啊!还有感情!有感情就会舍不得,会留恋!”
这话的分明意指乌盎望没有感情、冷血,这下乌盎望被戳到痛处,自然也怒了。
他确实体会不到“家”的感觉,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又一个停留地方罢了,他也没有“家人”的感觉,连他真正的家人都不信任他,其他的人又能指望什么。
而眼前这个人是他唯一接纳的,但是这人终于还是讨厌他了……
“感情?你傻不傻,有感情那也是人家的事,干你屁事啊!你以为大家都很喜欢你?得了吧,没人舍不得你,人家在意的是有没有地方住能不能吃得饱,谁有空跟你说什么感情!”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狠狠戳伤了汪亦之的心,也戳伤了乌盎望的心。
不是这样的,他不想说这些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汪亦之拉下了平常笑呵呵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