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桌上,谈他上下几个亿的大生意,而不是在替自己辩白,“苏昼是新来的司机,经济上很困难;我确实出于某些原因,帮了他一把。但我和他决定没有任何行为上的,或者感情上的越矩。”
“某些原因……”
谭少琛咀嚼着这个词,忽地像是被逗笑了般“嗤”了声。他的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握着沈晏文替他倒的水,手指扣在玻璃上屈起得很用力,连关节都泛出白来。
“沈晏文,某些原因是什么原因,你能说吗?”谭少琛问。
“我……”
男人才开口便语塞,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半晌没有说下去。
青年从口袋里拿出揉皱了的纸,声响勾住了男人的余光。他就那样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将纸摊开,将每一处折痕抚平,直至它恢复成方便阅读的状态。
谭少琛它按在桌面上,调转了方向后,缓缓推至男人面前:“你说不出来,但是我知道。”
“……”
“因为这个,对吧?”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右上角的证件照上,洛北虚弱地在微笑,和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所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男人拿起病历,从姓名栏开始一格一格地往下看,直到最后一行“死亡时间”。
“啪”地,沈晏文反手将病例盖在桌上:“……谁给你的?”
“沈晏姝。”
“她怎么会有这个?”
“那你应该问她,”谭少琛小声道,“你和别人去池柳苑,也是她给我发的照片。”
他和沈晏文不同,他从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比起那些兴师问罪、无能狂怒的原配,谭少琛真觉得自己很棒。他既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冲沈晏文大吼大叫,更不想利用这些真相去为自己谋取利益。并非他有多高尚,多善良;只是从他把沈晏文放进心里的那瞬间起,他就失去了那样做的资格。
……因为不想最后一次说话,闹成不欢而散。
青年倏地抬起头,眼睛眯成弯弯的线,笑着说:“没有让你去找她理论的意思,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想掺和……不过已经掺和了……但她也对我做了那些,算扯平了吧。”
谭少琛笑得明艳,笑得沈晏文愣住。
“为什么笑?”男人问。
“就是觉得这事挺好笑的,”谭少琛说,“没别的意思。”
“对,我是曾经喜欢过别人,苏昼刚好跟他长得很像……但我不认为只是这样,你就要和我离婚。”沈晏文说,“你可以用你想用的任何方式去调查,我确实没有出轨……”“沈晏文,”谭少琛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这样我挺看不起你的。”
“……什么意思。”
谭少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是因为他的眼角膜在这里,你才要跟我结婚的么?”
“……”
青年说得轻巧极了,从他的眉梢眼角,从他的口吻声音里,沈晏文读不出一丝难受。仿佛刚回家时他身上那股压抑和悲伤,只是沈晏文的错觉。
谭少琛接着道:“其实稍微联想一下,大概就知道了;你要是想算计谭家的,犯不着和我结婚,以你的手段那太简单了;还有就是,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啊,什么都不会,身体还弱。……就是我人比较笨,以为你真的喜欢我。”
“不是的少琛,我……”
“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他么。”谭少琛又指了指病历单。
“…………”
“所以离婚吧,”青年将文件翻开,食指点在合同的最后一条上,“这里写的了,‘不可以养情人,更不可以带回来’‘任何事不可以说谎’。”
“…………”
“我问过你很多次的,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你也骗了我很多次,所以你违约了。”
眼前的谭少琛,忽然让沈晏文觉得很陌生。
仿佛相处的这些时日里,他所了解到的都是另一个人。谭少琛胆小,怕黑,认怂认得快,心里却又总是隐隐的不服。
有件事沈晏文从来没说过谎,谭少琛很讨人喜欢,至少很讨他的喜欢。
可如今坐在他面前笑眯眯念着合同条款的人,理智,冷静,没有问责与愤怒,只是在做决定。
“没有……没有任何余地吗?”沈晏文问道。
谭少琛摇摇头,说:“没有……被人骗很可怜的,做别人的替代品也很可怜的。”
短暂沉默后,沈晏文浅浅叹着气道:“少琛,我和洛洛从来没在一起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照顾了他一年,后来的结果就是他去世了,我也去了国外。……就因为这个,我对你的好都不作数了?”
“不作数了。”谭少琛还是摇头,笑容里终于浮现出了些隐约的沮丧,“那你对他才是真的好,都没有在一起过……八年了你都没忘了他。沈晏文,你真的很爱他。”
只要是谎言,就会有戳穿的那天。
沈晏文一早就考虑过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