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这么评价自己的丈夫,张翠花除了骇笑没有别的表情。正好借此将迎春的担心说出来,刘太太一口就应下了:“我自己是受过这个苦的,哪能让孩子们再受一样的罪。你放心,一会儿我也去跟夏亲家说,两个孩子成亲之后,该忙什么便忙什么。”
得了这个承诺,三家的亲事便真的定了下来。夏金桂还好,刘智除了让丫头不时送些点心和小玩意,再没别的出格举动。刘老二就不同了,迎春与夏金桂去庄子上,他远远的跟着。迎春与夏金桂在家里念书,他让人送纸笔、送砚台、送插花……
听说迎春她们要去京边县城看庄子里收容的情况,他更是求了刘太太出面,要护送两位姑娘一起去。不管是刘太太骂也好,张翠花给他冷脸也好,这小子打定了主意,偷跑也跟着。
最后迎春无法,只好将跑腿的事都推到他头上,他才算是消停了。
及至夏金桂带着自己远超官家小姐的嫁妆进了刘家的门,不知道刘老二是怎么说动她的,直接告诉迎春,自己不想再管收容无家可归的女人的事儿了。
迎春气的向张翠花抱怨:“哪里的这么无赖的人,金桂不跟着,我自己一个人出门成什么样子?庄子里的事儿又不能耽误。”
张翠花对刘昊近乎无赖的手段也是没办法:这小子是看着夏金桂与迎春同年,结果夏金桂都嫁了一年多,迎春这里还没有动静,便想出这么个主意吧?估计他是希望迎春为了与他一起去庄子上没有人说闲话,只能答应尽快成亲。
可是同意婚期这件事,难道不应该由自己这个做岳母的说了算吗?
把自己的意思跟刘太太略微透了一透,张翠花便迎来了刘太太哀怨的眼神:“你若是再不嫁女儿,别说我儿子,便是我也要搬到你这边住着了。你自己算算,定亲到现在都已经七年了,你女儿已经十七岁了,也就是有我儿子接着,不然谁不得说一声老姑娘?”
张翠花眼睛便要立起来,刘太太连忙赔笑脸:“我说错了说错了,迎春才几岁,要成亲还早着呢。”
在这个女孩子及笈便成亲的时代,迎春的确应该成亲了。张翠花再次跟刘太太确认:“成亲之后,迎春还可以去庄子里教那些女人们,还能管着明月绣铺跟巧葛坊?”
别看这几年明月绣铺开了一家又一家,巧葛坊也建了一个又一个,刘太太还是猛点头:“自然,这样名利双收给子孙积福气的事儿,我是傻了才不让她做呢。我家那个混小子已经说了,将来家里的产业他不打算管,要替迎春好生张罗这两处的生意,免得迎春累着。”
“他还让我请你放心,就算是他张罗生意,可是不过手银钱,迎春每月给他二两零花钱便成。”刘太太自己说到这儿都要笑,皇商家的公子,哪个真的每月只有二两零花钱?
行吧,这才算是一句让张翠花放心的话,她开始安心的替迎春点算起嫁妆来。这些年她看到什么了东西,都替迎春攒着,加上空间里上一世与这一世收进的东西,稍一装箱便超了二百抬。
夏太太看了不依:“金桂才是长嫂,迎春的嫁妆不能比金桂的多。”
已经怀孕的夏金桂便去拉迎春:“好妹妹,看在你外甥的份上,给他娘多少留点脸面。”
这一对母女放赖,张翠花与迎春都没有招架之力,只好把东西塞了又塞,或是暂时放在张翠花这边,等着回门的时候再搬到隔壁。
因为两家离的实在是近,只能让嫁妆队伍从街东出去,绕过整个东城再从街西进来,这下子人人都知道刘家又娶进了一个嫁妆丰厚的儿媳妇。
别人羡慕还是嫉妒,薛姨妈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难怪刘家不肯娶自己的女儿,一定是早就知道夏、孙两家的女儿会带着全部家财出嫁。
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儿媳妇,是不是还能如没出嫁之前那么亲密无间。薛姨妈恨恨的想着,一转头发现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宝钗。
宝钗正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抬嫁妆的队伍,让薛姨妈心里觉得骄傲又内疚:“放心,母亲一定替你寻一家比刘家更体面的人家。”皇商又怎么样,谁知道哪天跟自己家一样,也让人摘了名号。
薛宝钗的内心,并不如自己表现的那么平静:早些年母亲这么说,她还会抱有一丝希望,随着自己的哥哥被处斩,不多的家产一点点消失,这一丝希望她都已经放弃了。
现在的薛家一没财产二没人脉,有的只是一对靠着卖当生存的母女,除了穷得娶不上媳妇的人家,还有什么体面人家会求娶自己呢?
就连贾宝玉,也已经被姨夫给接回金陵去了,说是要督促他读书科举。姨妈早就不明不白的病逝了,母亲向姨夫提起她曾与姨妈说定两人的亲事,也被姨夫以姨妈从未提起过给否了,自己,还能嫁得出去吗?
她可是听说了,那个寄居在荣国府的林姑娘,都已经与户部侍郎家的长子定亲了,那位林姑娘,比自己足足小了三岁呢。
张翠花不知道迎春的嫁妆,让薛宝钗看清了自己日后黯然无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