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太医看诊——素云昨夜被李纨派来守着贾珠,前半夜还警醒着,后半夜实在顶不住,让两个小丫头好生守着,谁知大爷就醒了。
大爷发觉自己偷懒了,可别的主子不知道,自己让人去告诉这个好信,哪位主子都得以为是自己服侍的尽心。至于大爷那里,素云暗暗勾了勾唇角,等大爷身子大好了,自己多给大爷赔上两次情,一天的云彩也就散了。
哪怕只喝了三分之一的修复ye,贾珠还是足足洗了两遍才把那一身的污垢洗净,很怀疑原身是不是喝着毒药长大的。
本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受罪的心理,贾珠没同意素云等人想重新给他换铺盖还有开窗散散气味的建议,还非得让几个丫头呆在屋里不许去给人打帘子。
素云几个急呀,大爷即醒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还有姑娘小爷们自是在来探病的,一闻这屋子里的气味,自己再多的苦劳,也抵不过服侍不尽心。
“大爷,”素云哀求着:“老太太年纪大了,宝二爷又是个喜洁的,若是让他们进屋,熏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大爷自己也无法好生养病不是。”
我就是想把他们熏的不想来呀。贾珠不厚道的想着,一个眼神都不浪费在素云身上。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服侍大爷的?”王夫人是头一个到的,被熏的想退出屋子,却对上了贾珠了然的眼神,脚步生生顿住了——连着两次被这么不友好的目光照顾,要是还发现不了贾珠对自己起了芥蒂之心,王夫人也就不是王夫人了。
“还不快些把窗子打开,再把香点上。”自己不能出去,把屋子里的气味散一散也是好的。
贾珠挂上一个冷笑:“太太,现在是二月,我还病着。”大冷的天你让开窗户,是想冻死谁吗?
这不是自己的儿子!王夫人心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就是忍不住。
贾母又是被贾政扶进来的,这次只带了贾宝玉与贾探春,贾赦一房的人一个没见。
王夫人受不了的气味,贾母等人同样受不了,贾宝玉头一个不干:“大哥哥这屋里怎么了,这么臭怎么住人。当初我就说这院子总不住人,不利养病。现在看吧,好好的突然就臭起来,一定是当初没打扫干净,丫头们也偷了懒。”
贾珠笑了,傻孩子竟瞎说大实话。
原主现在呆的,并不是他与李纨在荣禧堂东侧的院子,而是所谓为了静养,远离正房的一处偏院。平日里并没人住,是原主被抬回来后太医说不大好,才被匆匆送过来的。
以贾母与王夫人笃信鬼神之论的心理,还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无非是怕太医一语成谶,青年早夭太晦气。贾珠真的在自己院子里去了,离荣禧堂跟荣庆堂都太近,冲撞了几位尊贵人可怎么办?
这也就是贾珠占据了身子,要是原主自己发现了,不病死也得自己钻牛角尖郁闷死: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疼说爱,谁知道还没等怎么样呢,那些说疼爱自己的人,便怕沾上自己的晦气了。
贾母等人被贾宝玉这句话说的都有些不自在,王夫人也以为贾珠是为了这个才对自己不再亲近,忙笑道:“你又胡说,这里若是不能养病,怎么你大哥哥的病好的这么快?”
说完怕贾宝玉再说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转问素云:“可让人去请王太医了?”
素云只好摇头:“一见大爷醒了,奴婢便服侍着大爷洗澡,又打发人去给老太太、老爷太太报信,还没来得及让人去请大夫。”
看吧,这就是荣国府的等级秩序,哪怕床上躺的是病人,最需要的是太医,最先要告诉的也得是当权人。贾珠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等王太医来了,好给我收尸了。”
“你这个孽障,是觉得府里亏待了你吗?”贾政哪听得了这么Yin阳怪气的话,立马就骂出了声。
贾珠听了他的骂声,一点儿也没有原主的不安惶恐,看向贾政的眼神比别人更冷漠两分:“府里的确没亏待我,这么远的路,老太太、老爷太太听说我醒了,不到半刻钟就到了。来了便关心我的身子,让我心生感动。”
贾母想扶着贾宝玉上前一步,好给这明显顶牛的两父子化解一二,可是贾宝玉却不愿意接近贾珠的床,脚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这又落到了贾珠眼里,也不被怼的理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的贾政,向着贾宝玉温和的一笑:“这屋里气味不好,你出去玩儿吧,要是你有个好歹,老太太他们该心疼了。”
太诛心了!难道说你病了我们高兴的放鞭炮来着?王夫人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珠儿,你说的这话,生生是在剜我的心呀。”
你的心硬着呢,一般人可剜不动。贾珠冷冷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愣是从他眼神里读出了这么一层意思,后头的话说不出来不说,连掉泪也觉得不自在起来。
“老爷,”贾珠发现贾政的脸没有那么红胀了,又找算上了他:“自从被人从贡院里抬回府,我便知道老爷白替我Cao了这么多年的心了,请老爷日后多疼宝玉,只当我出了贡院便没了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