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官还没授,就算知道自己与王家生分了,王子腾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带着这个疑问,贾珠一直到三甲跨马游街去了,还在注意着王子腾。只见他在武勋中游刃有余的说笑,不时的与人低声交谈几句,看上去很是轻松。就是不时四下张望一眼的动作,与那份面上的轻松有些格格不入。
贾珠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人都愿起座八居位极人臣,却不知道显贵背后也不是完全不用付出的,光是在等待的过程之中,吃不上喝不上,就够个人受的,一般身体不好的人,怕是抗不住。
想到这里,贾珠不得不注意一下林如海,他的这位先生虽然身子已经调理得如常人一般,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站着不吃不喝,只怕也顶不住。
好在林如海是个有韧性的人,虽然不大与身边的人交谈,却一直在微笑着听人说话,不时的还点一下头或摇一下头,看上去参与感就很强。
看来自己提醒还是有用处的,贾珠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把心思用到王子腾身上。不一时,有一个小太监匆匆来到王子腾身前,贾珠赶紧用灵魂力探过去,也只听到小太监伏到王子腾耳前说了一句:“宫宴都准备好了,王爷请王大人务必仔细。”
王子腾身后的拳头握的已经发白,眼睛看向注意到他们的武勋,面上露出敷衍的笑容,向小太监说一句:“知道了。”那个小太监便跟来时一样匆匆向着内宫而去。
牛牵到哪里都是牛,这话对四皇子适用,对王子腾也一样适用呀——那个小太监明显不是四皇子的人,毕竟现在四皇子还未封王。不是四皇子的人还能在深宫内处来去自如,对比一下王子腾与张友士的对话,不难知道小太监是义忠郡王的手下,王子腾一如既往的在脚踩两只船。
贾珠心里冷笑一下,把灵魂力收回来,默默的想着一会儿宫宴,自己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拱八皇子上位,还是看着两代夺嫡人马厮杀。
给贾珠考虑的时间并不多,状元带着榜眼、探花已经走完了人生巅峰,礼部官员已经招呼今科进士排班站定,再跟着朝臣们的队伍一起,向着奉天殿行去。
刚刚走过干午门,前头的人竟然停了下来,贾珠与他并列而行的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已经由礼部带着演过礼的进士们都知道,为求吉利,这条行进的路线是历年进士们参加宫宴都要走的,时辰也是细了又细,队伍没有停下的时间。
也没有停下的必要。
为了让自己一会儿的表情更加真实,这一次贾珠没有用灵魂力观察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前头就悄悄传来了消息,可能是因为刚才站的时间过长,次辅走着走着昏了过去,现在已经被抬走了,队伍又行进了起来。
可是气氛却一下子由喜气洋洋变得沉重起来。
直到所有人都在指定的位置坐下,龙椅上仍是空无一人。贾珠还是鼻观口口观心,连灵魂力都省下了——几世都是一个套路,实在让他提不起好奇之心。
许多进士,一生说不定只有这一次得见圣颜的机会,哪怕平日再重仪态,也不时的向上瞟一眼。可惜他们的座位离御座太远,别说现在龙椅上没有坐人,便是皇帝已经坐了上去,大部分进士也看不清他的鼻子眼睛。
等了一刻,净鞭三响,皇帝徐徐走上御阶,礼部尚书高呼“跪——”,所有人都起身,随班就行的跪下三呼万岁,又听到礼部尚书高呼:“起——”
这便是琼林宴与其它宫宴的区别之处,唱礼的不是宫里的大太监,而是礼部尚书。贾珠随众跪拜起身,又按着礼部尚书的指示谢了皇帝赏坐,大家才得以入席。
接下来便是皇帝祝酒,自是要勉励新晋的天子门生们,贾珠等人又得跪下谢恩,再重新坐好。贾珠实在搞不懂这么跪来跪去,同科进士们怎么还一脸荣耀,反正他自己只觉得麻烦。
酒过三巡,就到了皇子们向皇帝敬酒的时间,贾珠有心,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发现四皇子竟越过三皇子率先站了起来,心里暗道:来了。
四皇子没有让贾珠失望,说出来的话可以称为大逆不道:“父皇功高远超先祖,庇佑天下百姓多年,着实辛苦了,做儿子的总想着替父皇分忧,奈何不知该如何做才好。还请父皇满饮此杯,对儿臣不吝赐教。”
皇帝的眼睛眯了一下,好象头一次认清这个儿子一样,良久才看向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三皇子:“老三,你可是也希望得到朕的指教?”
三皇子起身后连道不敢,还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父皇是否愿意赐教,都是儿臣们的福气,儿臣只愿父皇身体康健,万岁千秋。”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给四皇子上眼药。
五皇子也已经站了起来:“三哥这话说的有理,父皇想指教谁不指教谁,都由圣心独断,哪儿有四哥这样强求的?”说完得意洋洋。
四皇子哂然一笑:“因为今日新科进士们琼林宴,父皇得了新的门生,我才见猎心喜,想如这些进士们一样得到父皇的指点,怎么算是强求?当年咱们在上书房的时候,先生们不也教导咱们要活到老学到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