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公主大人将她遣送回了林府。
此时她正站在门外,公主独自进去屋里与景笙说话。说的什么不得而知,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她挑帘走出来,眯眼拿食指指她,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景年压低声音不住得叫屈,青天大老爷,那可是我亲姐啊,我再怎么不济,还能欺负得了她?
那不然她欺负你么!她那小胳膊小腿的,风一吹都倒了,你好意思嘛你!
我!我冤枉!
公主看她一副憋屈的样子,一下笑出了声,行了,跟你开玩笑的!
一点也不好笑!
一般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都是这样的,讲规矩,但是性情别扭,人家管这叫矜持,你以后会知道的。一面拿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罢就要走,不出三步又折回来,哦对了,你也知道你姐姐如今的身份不好说话,这林府人一多是非也多,我的建议呢,你还是往常一样接走她,不然就在外面另外给她找个住处。诶,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只是怕你哪天后悔莫及,绝对没有其他对管闲事的意思。
她呆了一会儿,摆手道:行,我知道了。转身就钻入帘内。
景笙迎面走来,二人视线撞在一块儿,她怔了一下,怯怯地问她:公主走了么?
走了。景年看了一会儿她低眉顺眼的可怜模样,将她牵回内室。在手掌搂住她的肩膀时,那么骨骼分明的身体,都让她觉得有些硌人。如果不是她已经那么小心,料她自己也害怕是不是自己欺负了她,是林府的厨子手艺不好么?怎么瘦这么多?
也不是,只是有些吃不惯,过阵子就好了。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来林景轩吃得咸也吃得辣,他是家里的宝贝,因此厨房都迁就他的口味,才想问,景笙似乎看出他的疑问,忍俊不禁说:景轩还只是个孩子,他哪里知道这些?
是啊,他可不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孩儿,倒让指望他的自己像个十足的傻子。
景笙,我要是来接你,你愿意跟我走么?
又怕自己让人误会,进而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情愿寄人篱下,即便我以为太傅府可以成为你的家,但,或许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刚才公主与我说起你的事,我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因此来征求你的意见。
景笙怔怔地听着她的话,怅然了片刻,适才迟缓地点头。
因此过了两天,她在自己府邸附近盘了一间小院子。
秋天了,一棵高大的银杏占据了院子大半的位置。由门口的甬道进去,两边团簇了许多错落有致的花草,往前两步,有一线流水,石铺的甬道改成仅一人通行的栈道。过了栈道,一间悬山顶的小屋子坐落在一片葱蔚洇润的雅致里。
她将盆栽里那棵将死的木槿移植在角落的土里,下午,驭了一辆车马将景笙接过来。
风和日暖,景笙坐在檐下勾针,她像往常一样躺在她身边的躺椅上昏昏欲睡。
她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而这种默契是基于景笙做出的改变。
景年睁开眼,看着屋檐与蓝天的背景下,景笙温柔的侧脸,那天公主跟你说了什么?
她的手指一顿,随之笑了一下,公主说你人很好。
仅此而已?
她说她认识你三年,你才终于在她面前崩溃得哭出来。
说害怕你哪天要撒手人寰,才多管闲事跟我说这些。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将眼睛先闭上,继续作假寐的模样,这公主,还真是什么不吉利的话都说得出口。
景笙付之一笑,继续手里的动作,半晌,似想起了什么事,神色随之晦暗,过两天梁姑娘就要走了,你要去送一送么?
你去么?
我去干嘛?朋友也不是亲戚也不是的。
景年懒坐起身,微抬起下颌凑近她,那你这么问我,觉得我是她朋友还是亲戚?
此时,一片银杏叶子正旋落在景笙的发髻上。她将叶子取下来,捻在指尖转了转,还是你巴不得我跟她能有些什么?
景笙脸上一热,这厢门外传来敲门声,她打了一个激灵,直将一针戳在指头上。
安兰应声过去开门,一会儿领进来一位手里挎着一篮子菜、约莫五十来岁的妇人。
景年介绍说:这是请来厨房的陈婶。
妇人忙哈腰请安,大人好,夫人好。景笙哂笑点了点头,安兰便将人领入后厨。
快黄昏了,阳光一点一点溜走,景笙捏着指腹的针眼,低了头,我并没有巴不得你跟她有些什么。
景年怔了一下,却见她收拾起东西,有劳你如此周全。起身就进了屋。
她扭过脖子,向后追寻景笙的背影,心中还有些恍惚。安兰从厨房出来,正见到此幕,不禁无奈地摇头,并请她留下用膳。
其实她本就只是一介丫鬟,早不该管那么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