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们懂什么,放了他们罢。”
连欢怒道:“你道我优柔寡断,你才是天下最优柔寡断之人,让你做事,没一件成的!他们听得盗鼎一事,若是传了出去,我二人还有好下场?你一边乘凉去罢!”说着便将我掀去树下,那一招极重,我摔到树上,登时晕厥过去。
待我醒转,已过去半个时辰,只见一地死人,死相皆惨,没一个喘气的,连欢也早已离去。我无比悔恨,心道不说那些多余的话,也不会平白害了这许多人。我正是原地跺足之时,从山一边远远行来长长一队马车。为首的官差见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惊道:“站着的是何人?!”
我只道恶战因我而起,这罪孽是逃不过了,干脆全揽到自己身上,便说:“回大人。在下勿用侯李潜。”
官差狐疑,又不敢接近,只问:“真的么?有何为证?”
我便取了腰间令牌,将其掷去,那几个官差捡起令牌一看,果然上勿下用,乃是勿用之侯,纷纷拜倒。他们颤道:“小人不知侯爷在此、在此杀人,实在冒犯,实在是抚台大人定了——”
我摆摆手,只道:“这群乃是劫道强人,欲取尔等马纲,我路见不平,便将他们……我也知做得过了,不该伤他们性命,眼下后悔不已,还请诸位大人将我扭送法办。”
那几人听了,更是磕头不止,你方起身我伏地,口中只道:“侯爷天赐神功,明察秋毫!杀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更别说是这等惩恶扬善,护上有功的大好事!我等到了北京,必然禀报皇上,许侯爷许多许多好处!”
我哭笑不得,这世间种种,真是神鬼莫测,已然准备赴法场,谁料送我入庙堂!我不愿再与凡人痴缠,便半句话也不留,提起真气,一跃便是数千里,再也不回那血腥之地。
待我回到家中,连华哄睡了孩子,才是午梦醒转。她惺忪道:“官人?你同哥哥去了何处?”
我扯谎道:“因挂记你和怜儿,我二人未敢走远,只在城外散了散心。”
她云鬓堆积,粉面含春,手越过床去,摇着一旁摇篮道:“这有什么?爷爷一身的好武功,每日在家中守着,不知多么安生。你们想去吃酒玩耍,去便是了,不必担心。”
我心疑爷爷是谁,转念一想,便是我师父了。师父一生无妻无子,在街上捡了个我,当作便宜儿子养,如今我有了子嗣,管他叫爷爷也是应当。师父本来恨我与Jing怪交好,可我如今得了一个女儿,他人老心慈,垂怜小女,再不说那些人鬼殊途的话。
此时方才过了午后,怜儿躺在摇篮当中,正是酣睡之时。连华服侍我换了衣裳,我便也躺了下来,纵然心绪难平,却耐不住那微风卷帘,半梦半醒。你道怎地?便正是: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
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
第35章 第十九回 一
这便是我平生中最安稳的一段,是软红尘中窃来的好时光。过不许久,听闻那马纲有惊无险地到了北京,众官差将途中所见添油加醋地报知皇帝,果不其然,龙颜大悦。需知皇帝不仅爱Jing巧之物,更爱英雄奇闻,豪杰轶事。如今勿用侯斩尽贼寇,保得马纲,博得那位一笑,这下便真是朝野欢欣,普天同庆。
过不多久,便有一队宫人上门与我圣旨。圣旨内容无他,一是赐我这侯爵可袭三代,二是赏了一块牌匾,上有御笔亲题八个大字:“独步江湖,神功第一”。
自打我得了这牌匾,赛昊飞便有意无意与我疏远,生怕教众以为他受朝廷招安。连欢也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想来是盘算如何盗那鼎。我无所事事,只好在家陪伴小女,打发时光。
那日午后,我一家人于庭中乘凉,师父在树下护着怜儿走路,又教她叫爹娘,唤爷爷。怜儿尚不能言,但笑不语。我坐在一旁饮茶,冷眼旁观,只见师父趴在地上,发出些怪声,嘴里叫着“爷爷”、“爷爷”,故意逗怜儿说话。他本身须发皆白,老贼一个,做出这等动作,是再古怪不过的场面了。
我放下茶盏,对他道:“师父,怎么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这么撒娇卖痴,好看得很么?”
师父撅嘴道:“我就中意如此,怎么?”语罢,他又掐掐怜儿的脸,说道:“爷爷是傻得很,从不晓得娃娃是这般的喜人,竟像个桃子似的!若是早些年知道,我便也与人生个娃娃来玩。”
我心道你倒是想生,有人看得上你么?但他那句“像个桃子似的”,却令我耿耿于怀,想是连华为桃树,怜儿为她所生,其真身不过一枚桃子。
连华见我脸色不好,忙来圆场:“怜儿想看府外那芙蓉花么?让爷爷抱你去罢?”师父听了这话,笑着抱起怜儿,赶着到门外去看那芙蓉花,生怕晚一些便荼蘼谢尽,再没看的了。
“官人。”见一老一小出得门去,连华道:“你怎的脸色不好?”
我宽慰她道:“无事,只是想起教中杂事,有些烦扰。”
“自从你得了皇帝赐的牌匾,教中便有人时常作乱,江湖中人也颇有些微词。听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