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带来了恶劣伤害,几乎是同一刹那,苏融就觉得喉间一甜,顿时想要咳出来。
越晟已经触碰到他的脖颈,苏融勉强抬起一手,轻轻搭上越晟的腕间,断断续续出声道:“别……冲动……”
越晟使劲摁着眼前的这个人,光影在他眼里碎成了一片一片,既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动机。
他只是无比焦躁,非常想要杀人。
想要用任何方式抹去脑海里那晚的血色,想要杀光那晚的宫人,想要杀死自己,想要让天下人为他陪葬。
苏融死了,这些人也都该死。越晟心想。
恍惚间,越晟似乎隐约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从混沌的脑海里抽出了一丝清明。他听见那人说:
“别冲动。”
回忆翻涌,越晟忽然想起曾经苏融教自己射猎时,摇头轻叹的话语:
“你这个小崽子,怎么就能这样冲动?”
“猎物还没现出完整身形,你已迫不及待地射出利箭,可不就错失良机?”
年少的越晟不服气地反驳他:“只有我动作够快,出箭都在其他人之前,才有机会夺得头筹。”
“有血性,有好胜心是不错。”苏融拉过他的手,挽弓搭箭,瞄准树丛后,语气柔和:“不过呢,若是能再谨慎一点,做事前能再多思考一些时间,那就更好了。”
“所以别冲动,”苏融的气息拂在他耳后,带来细细的痒意,无端撩拨人心,“你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
越晟猛地松开了手。
他后退了两步,一阵冷风吹过来,越晟深呼吸片刻,焦躁易怒的内心忽然平静了些许。
他看向那个被自己抓住的人,对方正无力地倚着廊柱往下滑落,最后跌坐在地面上,压抑着咳了出来。越晟冷眼看着,没有动作。
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越晟又不想去碰他的脸,于是冷冷道:“抬头。”
那人应声抬起头来,潋滟的桃花眸里酝着水汽,唇边沾上了鲜红的血迹,眼尾的小痣不安地轻颤着,越晟瞧见他一手捂着脖子,修长的颈间是自己抓出来的痕迹。
美人坠在廊下,衣衫不整楚楚可怜,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有人上前去安慰他。
越晟用看死人的目光扫了苏融一眼,淡淡开口:“方雪阑。”
越晟果然还记得他。
苏融把气喘匀了,这才有机会打量越晟,和他先前隐约的直觉不同,越晟现在眸色清明,神情冷静,毫无异样。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但苏融不一样,他足够了解越晟,也足够相信自己。
“……陛下,”苏融一手撑在地面上,开口时嗓音还有些沙哑,“你刚刚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
越晟的声音毫无起伏:“何意?”
苏融抬起手,指了指之前被他无意间蹭到的廊柱,轻声道:“陛下最好派人查验一下,这些柱子上是否被涂了什么东西。”
所以他刚刚的状态才会如此不对劲。
越晟沉默片刻,望向那廊柱,一眼看去没有异常,但细细辨别后,会发现有一小块的颜色似乎比别处更深一些。
越晟的视线重新回到苏融身上,注视了半晌,却说:“孤向来如此,何来不对劲。”
苏融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越晟还在试探自己,苏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越晟这样心思缜密又多疑,对当下的自己究竟是好是坏。
苏融张了张口,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好道:“陛下圣明,自然有所决断。”
夸夸你总可以了吧,苏融无奈地想。
不料越晟的态度根本没有任何松动:
“方雪阑,你一无官职在身,二无有心人引路,无故至此,言辞闪烁,到现在还在狡辩。依孤看,廊柱上的毒料就是你涂上去的,见被孤发现了,于是不打自招,试图祸水东引,洗清自身嫌疑。”
越晟难得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字字句句直指苏融有心害他,逻辑清晰推理有力,要不是苏融自知没做过,恐怕都要相信他了。
毕竟最麻烦的一点,苏融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
他……本是无意,但也许心底里还是有些怀念,又凭着习惯信步而走,才会不知不觉间来到此处。
苏融在思考的时候,越晟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方雪阑的皮相颇具迷惑性,明艳又天真,一看就是世家里娇宠出来的少爷,眼眸潋滟却不显迷离,反而非常清澈,一副不知世事的模样。
当然,依越晟的眼光,他觉得方雪阑长得也不过如此,甚至还嫌弃这人整天穿红戴紫的品味,俗气至极。
从小到大,能让越晟觉得风华绝代的,不过一个苏融而已。
从前是,往后也是。
越晟冷眼看了眼前的人一会儿,见苏融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