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冬看那墙:“咱俩以前不是在这儿插过香头吗,你去拔了。”
“啊?”林迁西一时有点儿懵,没搞明白他说什么。
“你去年生日,咱俩在这儿插香头的,你他妈失忆了啊?”秦一冬没好气:“你不是马上又要过生日了吗?拔了,拔了就干净了。”
他说生日,林迁西有点儿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以前他太混了,跟一群三教九流的学了太多的中二江湖戏码,什么拜把子、插香头,差不多就等于是结拜的意思,做派就跟个土匪似的,还觉得自己贼他妈帅。
去年生日,感觉也过了好久了,好像那天喝多了,林迁西可能还跟人打了架,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把烧的香,跟秦一冬说:“走,去插香头。”
也没别的地方适合搞这种迷信活动,最后他们就来了这地方。秦一冬找个小花盆埋了土,给他当香炉,林迁西拿打火机一点香,插了两根进去。
林迁西就这么点儿印象,其他都记不太清楚了,冷不丁被他提起来,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谁还找得到,你都来了,自己拔不行吗?”
秦一冬听他说找不到,好像更来气了,指一下墙头:“墙上面!又不是我插上去的,你插的,你去拔!”
“……”林迁西看了他好几秒,心想算了,他乐意拔就拔吧,别让他不舒服了,于是往后退两步,外套袖子往上拉了拉,一个快跑,冲过去撑着墙一翻,就爬了上去。
墙上头都长杂草了,他找了一下,在中间凹下去的一块墙头上找到了那个小花盆,里面果然还插了两根香头,现在只剩下两根木桩尾巴了,一长一短在里头潦草地竖着。
林迁西看见这玩意儿就好像看见了自己以前傻逼又浪荡的人生,伸手去拔,朝秦一冬身上看一眼。
他站在墙下面的马路边上,也不往这儿看,侧脸板着,嘴巴抿得紧紧的,脸上有点儿红。林迁西知道他肯定是有气,秦小媳妇儿气急了就会脸红,有时候这就是快哭的前兆。
林迁西蹲在墙头上轻轻呼出口气,伸出去的手悬在小花盆上面,这小地方就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到处都是一起玩儿过的晃过的痕迹,今天拔了这个又能怎么样,也不是就能把过去拔掉的。
秦一冬还是气他,气吧,他本来就欠着的,只要还能好好的生气都是件好事儿。
他手伸进去,在花盆里用力抓了一把,往外一丢,一下从墙上跳下来:“行了,拔了。”
秦一冬没理他,绕过去,往墙里头走,像上次那种“多管闲事儿”的话,这回一句都没说。
林迁西看他一眼,对着墙站着,自顾自笑笑,心想这下舒心点儿了吗冬子,我就希望你舒心地活着,活着才有以后,以后都没了,还管什么插香头拔香头啊,那都没意义了。
他拍了拍手上沾上的土,提提神,收心了,转头继续走他的路,还得去跟宗城碰头呢,在这儿耗太久了。
墙里头,秦一冬踩着杂草刚进去,那扇破门里头钻出来了邹伟。
“林迁西刚才蹲墙头上搞什么飞机?”他刚才瞧见了,问秦一冬:“他又玩儿什么花样?”
“你管他的。”秦一冬板着脸回。
邹伟觉得奇怪,看他脸色也奇怪,踮起脚伸头看也看不着,走了过去,搭着墙往上撑了一下,嘴里喊:“哎这什么啊,这年头还有人在这儿插着香头啊?”
秦一冬回头说:“都没东西了,就一破花盆,扔了就完了。”
“有东西啊,”邹伟说:“里面还竖着两根香屁股,谁弄的?”
秦一冬盯着那墙看,忽然匆匆走过去,把他拽下来,自己攀着墙往上看了看,小花盆里就少了把土,那两根香还真是留着的。
“傻逼……”林迁西站在杨锐的杂货店和老楼中间的岔路口,轻轻念叨一句,还是在说秦一冬。
他看看头顶上有点儿淡薄的阳光,都过去好久了,居然还没见宗城人影,手上掏出手机,点了点,给他打电话,一边朝老楼那儿看。
忙音响了好一阵儿也没通,林迁西转身,直接去老楼找他,忽然又通了。
“今天没法去跟你练球了,”宗城一接通就说,声音很低很快:“下次吧,有点事儿。”
林迁西还没说话,听筒里面忽然多出一道高了几个度的声音:“你跟谁打电话!叫人来帮忙对付你老子是吧!你……”
电话掐断了,宗城掐的。
林迁西对着手机看一眼,Cao,顾志强?又他妈来了?!
他把手机一收,迅速往老楼跑。
进了宗城住的那栋楼,刚爬楼就听到动静了,汤姆的叫声清晰得很,又急又燥。
林迁西两步一跨地上了楼,看见左右邻居家都大门紧闭,宗城站在屋外,身上连外套都没穿,就穿了个套头的灰色长袖衫,拦着门,手机还抓在手里,脚底下是狂吠的汤姆。
屋门前就是顾志强,梳着背头,穿着西裤大衣,那大衣看着特别沉特别垂,一看就是好货,整个人光鲜的就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