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楼梯的右脚踝像是被刺了一下, 还疼,但根本管不了了。
一直冲到三楼, 一眼看到急诊室的灯亮着。
顾阳已经到了,就在门外面的凳子上坐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眶红通通的:“西哥……”
林迁西喘着气,接不上来话,往那扇关着的门里看。
“别看了, 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路峰站在他后面,来地太急,身上只穿了件黑背心,满头的汗,在这医院里露着胳膊上的青龙,乍一看有点儿凶神恶煞。
林迁西背靠上墙,脑子里轰隆隆的杂响:“多久了?”
“很久了。”路峰回答地很笼统,看着他:“你小子怎么样,医生说你受了点儿刺激,要不要通知你妈过来?”
“没事儿。”林迁西木着脸说:“别通知了。”
他能有什么事儿,有事儿的正在里面躺着。
路峰又看他两眼:“算了,事情已经闹大了,杨锐说局子里都去人了,估计你妈不用通知也会听说。我先把冬子送回去,还得去看看情况,这边就你们俩可以吧?听他说还叫了人来,可能也快到了。”他指顾阳。
“可以。”林迁西点头。
路峰掏出烟盒,抽了一根递给他。
林迁西没接:“不用,我说了没事儿。”
路峰没说他现在脸白的像纸,烟盒收起来,转头下楼走了。
夜很深了,医院的灯好像不够亮,整个过道里都很暗,只剩下顾阳在旁边轻轻吸鼻子的声音。
“西哥,”他忽然叫了一声,转头看过来:“我不会……连我哥也没了吧……”
林迁西对上他通红的眼睛,顿时喉咙里就像被什么扯了一把,更疼了,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说:“不会的。”
“我搞不懂,我哥身手很好的,从来没见他打架吃过亏,为什么会这样啊,我爸到底找了多少人啊,都是因为我……”顾阳忍到现在,早就忍不住了,肩膀一下一下地打颤,垂着头,裤腿上被一颗一颗的水迹打shi了。
“不是因为你……”林迁西喉咙里滚一下,忽然说不下去了,转过头就走。
拐进厕所,他一下冲到水龙头那儿,拧开水,狠狠灌了一大口,又吐出来,喉咙才像疏通了,胸口起伏,用力吸了两口气。
是因为他,因为他才有这种事儿的。
林迁西抬头去看花了一半的镜子,脸上、脖子上都是汗,身上的短袖早就汗shi了,后腰那儿一片粘腻,他扶着水龙头,伸手抓了一把,递到眼前,手抖了一下,一手都是血。
是宗城趴在他背上留下的血,被他的汗浸shi了,粘在他皮肤上。
得洗了,不能让顾阳看见,会吓到他的。
林迁西对着水龙头搓手,一遍遍地搓,手指都要搓红了,又把短袖后腰的那块扯过来,继续狠狠地搓。
水“哗哗”的响,洗手池里很快汪了一半的血水,刺着他的眼睛。
“Cao!”林迁西一把拔了塞子,让水都淌下去,撑着池边,垂着头,一口一口地喘气。
怎么会这么多,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林迁西胃一抽一抽的,摸一下额头,强迫自己站直了,他不能在这儿一直待着,得出去,还要看着顾阳。
对,得出去。
他缓了缓,扶了一下墙,终于好好地走出去了。
有人匆匆地跑了过来,响着高跟鞋的声音,这个时间整个过道都没声音,就她跑过来的脚步声特别响。
刚到跟前,她就叫:“顾阳,怎么样了?”
是季彩。
顾阳红着眼睛看她,摇摇头:“不知道……”
那扇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两个护士,顾阳从凳子上一下站起来,跑了过去。
季彩一下都没停,马上也跟着跑了过去。
林迁西心一下提了起来,朝那儿走了几步,离得不远不近,忽然又不敢接近了,脑子里的杂声轰隆隆的好像更响了,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听见一句:“等人醒了就行了。”
他扶了一下墙,慢慢蹲了下去,才发现自己心跳得有多急。
脚步声来,脚步声又走。
好一会儿,季彩走了过来,在旁边叫他:“西哥,你没事儿吧?”
林迁西干脆坐在了地上,胳膊搭着膝盖:“没事儿。”
“我把顾阳哄去护士站休息了,医生说城儿挺幸运的,也可能是回避的好,腹腔器官没受损,就是失血过多,等人醒就行了。”
林迁西点点头。
季彩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像缓了缓一样,才又开口:“城儿跟你说过他以前那些事儿吗?”
林迁西脑子很乱,喉咙里疼得有点儿麻木,没回答。
“肯定没有,他不是那种会把自己事情拿出来到处说的人。”季彩声音放轻了:“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转学吗?”
“为什么?”林迁西终于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