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楚楚”,那么自然。
方楚楚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她的心扑哧扑哧地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了,她回头望了阿狼一眼。
他的神情冰冷,目光凛冽,如同高山之岳岿然不可动撼。
“你会保护我吗?”方楚楚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他。
阿狼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种柔软的神色,如同藏在冰峰下的嫩芽冒了出来,他清晰地回道:“肝脑涂地,但为汝驱使。”
方楚楚翘起嘴角,对着阿狼微微一笑,露出了腮边的小梨涡。
天边是旭日破晓,前方是千军万马,而阿狼此时最想做的,就是戳一戳她的小梨涡。
阿狼握住了手中的枪和剑,他夹紧了马腹,用力一抽,战马一声嘶鸣,加速狂奔,冲到了队伍前列。
风从耳边掠过,喊杀声刺痛耳膜。
阿狼扭头对着郑朝义大声喝道:“传令下去,把队形收拢,五十人为一列,前后相连成长龙阵,准备随我冲锋。”
他气势凛冽,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发号施令,竟让人生不出抗拒的意念。
郑朝义顾不上和他计较,眼看西岭已近,战场就在前方,郑朝义急了,扯开嗓门大吼道:“原来方校尉带着骑兵营出战,都是这种阵列。”
“那是在人数相当的情形下,可以正面迎敌,但如今,敌军二十万,我们区区三万人要突破外围和方校尉汇合,你这样直接冲过去就是送死!”阿狼厉声大喝。
郑朝义何曾有过率兵作战的经验,此刻大战将至,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没了主张,阿狼的声音充满了果断的威严,穿透了混乱的厮杀声,把他震慑住了。
郑朝义神使鬼差一般,一咬牙:“好,听你的。”
阿狼满意地看了郑朝义一眼,很好,虽然人比较笨,但胜在听话,是个可造之才。
“我打前锋,所有的人跟紧我,别落下,一旦脱离队列就是死路一条,知道了吗?”阿狼再次大声喝道。
郑朝义也是干脆,马上传令下去,队列中的百夫长得令,迅速调整了队形,骑兵马上功夫也是了得,在交叠的纷乱中,队伍冲到了战场边缘,阵列已经成形。
黎明天色苍苍,匈奴人和周人的军队战成一团,士兵们在西岭谷地中展开着血rou搏杀,仿佛汹涌的浪chao在澎湃卷动,刀剑切开骨和rou,黄沙上溅落淋漓的鲜血。
方楚楚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唇上几乎褪尽了血色,但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冷静,她拉开了弓,射出了她的箭。
阿狼随着那呼啸的羽箭冲入了战场。
17. 塞上曲17 为她而战,所向披靡
一人挽弓,一人挥刃,如同锐利的寒光,插入敌营。
方楚楚的弓是特制的,短臂软弦,射程短,但射速极高,配上方楚楚近乎神技的出箭速度和准头,疾如连珠,每一箭都直接贯穿了敌人的咽喉或眉心,在片刻之间,就撂倒了一片匈奴骑兵。
在两军交战之际,骑兵的杀伤力远大于步卒,而匈奴本为游牧之民,惯于马战,他们骑兵的人数和能力更是远胜周人。但这下,一时之间倒下这许多Jing锐之兵,匈奴人又惊又怒,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支前来增援的周人军队,一部分匈奴人马上调转方向,围杀过来。
在这种贴身搏杀的交战中,寻常将士是轻易不敢动用弓箭的,因为混乱中肯定会伤及己方,只有方楚楚这样的异于常人的神箭手可以做到收放自如,箭无虚发。
匈奴人愤怒了,试图将她斩杀,凶狠地扑了过来,但没有人能够触及到她。
阿狼左手持剑、右手持枪,挥臂横扫而过,他的锋刃带着血红的寒光,切开了那些匈奴士兵的躯体,无人可以匹敌。没有什么华丽的架势,只有无与lun比的速度与力量,以及Jing准而微妙的角度,组合在一起,是疾风、是烈火,劈开了敌阵。
方楚楚不再畏惧,她的弓箭不停,在刀光剑影的空隙中飞掠而过,阿狼在她的身后,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剑,将所有来犯的敌人绞成碎片。
一远一近,配合默契,两个人的前方很快被肃清。
郑朝义终于明白方才阿狼说的“跟紧我,别落下”是什么意思。青州增援的骑兵紧随其后,长龙形的队列像一把长长的锥子冲入敌阵,顺着阿狼的攻势坚定地向前推移。
战马的嘶鸣、兵刃交错的声音、还有士兵愤怒的嚎叫,交错在一起,充斥着人的耳膜,空气中弥漫着黄沙和血腥的味道,浓郁得近乎胶质。
阿狼的身体里仿佛苏醒了某种兽性的本能,他不用思索,手中的枪和剑如风火疾掠,血光四溅,敌人残肢带着滚烫的温度从他的剑锋落下,这种场景令他感到熟悉而兴奋。
“阿狼!”方楚楚仍旧没有找到父亲,焦急万分,忍不住叫道,“再快一点!”
“好!”阿狼大声应道。
方楚楚坐在他的身前,她大约已经开始累了,喘息得厉害,她的后背是那么热,剧烈地起伏着,偶尔会蹭到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