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连着跑死了三匹马,才堪堪赶到,如何肯让王宗和再动手。
董年干脆把整个人靠在王宗和身上,气息奄奄地道:“太、太、太子手谕在我身上,赦免方战刑责,不予追究。”
王宗和在贺成渊手下多年,深知他杀伐果断、铁血冷心,责令既出,断无更改之理。
王宗和面无表情看了董年一眼:“我不信,你走开,不走连你一起打。”
董年差点吐血,巍巍颤颤地指向自己的胸口:“手、手、手谕,在、在此。”
围观的北山大营中有伶俐的士兵飞快地奔过来,在董年胸口摸了两下,掏出一封谕令。
王宗和接过来一看,居然是真的,他惊疑不定,将那份手谕翻来覆去地看,自语道:“这可奇了,怎会如此?”
董年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勉强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兵部张尚书向太子殿下禀告方战的功劳,殿下闻得此情,便道既如此,将功抵过,擢升和刑罚都免了,且观后效,故而命我前来传讯。”
王宗和犹犹豫豫地放下了军棍,太子的手谕不会有假,如此说来,大约当时太子心绪甚佳,难得起了慈悲之念,让这方战逃过一劫。
王宗和抬了抬手。
两个甲士这才放开了手,旁边的士兵过来,将方战扶了起来。
方战今日大起大落,此时惊魂普定,擦了擦头上的汗。
王宗和看了方战一眼,仍是板着脸孔:“方战,你须谨记,日后以此为戒,切不可再……”
王宗和的话还在说着,冷不防方战突然大叫一声,朝他扑了过来。
王宗和何等身手,立即错身,他勃然大怒,挥拳而出,重重地砸在方战肩上。
方战惨叫。
而与此同时,王宗和觉得头边微微一凉,一缕风蹭过,他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蹭蹭蹭倒退了三步。
一绺头发从王宗和的额角断开,飘飘忽忽地掉下来。
后面远处传来“哧”的一声,一只羽箭擦过王宗和的头部,又飞出百米开外,射穿了一个帐篷。
那箭,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之外射来,穿过人与人之间细微的缝隙,准确地锁住了王宗和,适才,若不是方战那一下,那箭就会射穿王宗和的眉心。
方战捂着肩膀,疼得直不起腰,要说的话都卡住了。
王宗和死里逃生,出了一身冷汗,又惊又怒,从腰间拔出了佩刀,大吼道:“是谁?”
围观的士兵齐刷刷地回头,果然,百米外,方楚楚持着弓,拉了满弦,指向这边。
那张弓黝黑发亮,在弓角处用乌金铸了两个狰狞兽首,正是方战的弓。和方楚楚自用的不同,这张弓极硬,劲道惊人,足可以穿云破石。
方楚楚一箭既出,额角已经冒出了汗,但她的手依旧稳稳的,手指扣了三枚箭,箭在弦上,有疾风欲起之势。
她于百步之外凭音辨位,对着王宗和射出一箭,居然没中,她也不慌,只要有弓在手,她的心就稳如磐石,她的箭已经又上了弦。
此际人群骤然分开,现出了王宗和,方楚楚再次将箭锁住了他,就要出手,但冷不防听见方战的怒骂:“死妮子,你在干什么?再胡闹,信不信我回去打死你!”
方楚楚定睛一看,方战还站着、还活着、还能中气十足地骂她,她的眼泪马上又喷了出来:“爹、爹,你没事吗?”
本来没事了,现在又被她生出事来,方战气死,眼看王宗和持刀就要过去,方战慌忙拦在他面前,不住作揖:“小女无状,王大人恕罪,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王宗和面如锅底,一把推开方战。
北山大营的士兵呼啦一下又围了上来,装作看热闹的样子,把王宗和和他带来的一干甲士都拦住了,口中还要七嘴八舌地道:“大人有何吩咐,不须亲自动手,交给我们来办,您要做什么,尽管说。”
王宗和气煞,大喝一声,眼看就要发作。
原本像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的董年勉强活了过来,一把拖住王宗和的大腿:“王老弟,消消气、消消气,哥哥我请你喝酒去。”
王宗和的腿抖了几下,却抖不开董年,他又不好对董年动手,怒道:“董侍郎,你别拦着我,那小丫头胆大包天,今天不好好收拾她一顿,我颜面何在?”
董年忍不住道:“你一个大老爷们,逮住小姑娘不依不饶的,还谈什么颜面,我要是回长安和人家说起?这事,十个有九个要把牙齿笑掉的。”
“董年!”王宗和气得快炸开了,连方楚楚也不追究了,只想抓住董年暴打一顿。
董年领了这倒霉差使,心中已经反复把王宗和骂了一百八十遍,此时只求息事宁人,厚着脸皮抱着王宗和大腿不放:“好了、好了,醉满楼的十年梨花秋露白,再加一桌上等席宴,我请你,成不成?给老哥卖个面子,我们早点回去交差了,别在这里折腾。”
好在王宗和虽然脾气刚硬,却是个方正之人,心胸还算开阔,董年好说歹说劝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