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了鞋子,抬眼看见贺成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脚,她脸都黑了:“把衣服穿好,把脸转过去,非礼勿视。”
贺成渊遗憾地把衣服穿了回去,慢吞吞地转过脸。
方楚楚小心翼翼地把罗袜脱下来,看了一眼,脚踝红肿起来了,就像一块发面大馒头。
她几乎要哭:“肿了,这下好几天不能走路了,也不能出去玩了。”
贺成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脸转回来了,眉头微皱:“有点不太妙。”
都怪他不好。方楚楚气哼哼地道:“你快去把我表嫂叫过来,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大夫。”
“这里是山路,你表嫂过来了,也不好扶你一路下去。”贺成渊用冷静的语气说给她听,“须得叫下人抬一幅担架过来,好了,这下大家都知道你脚扭了,为什么扭了,被我追的……”
“你闭嘴!”方楚楚果断地命令道。
“所以……”贺成渊朝着方楚楚伸出手去,“我抱你下去就好,简单方便。”
方楚楚又瞪他:“你当我傻吗,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
贺成渊又开始脱衣服。
方楚楚几乎要晕过去了,怒视他:“你又想做什么?”
好在这次他只脱下了外衫,然后罩到了她的头上。
贺成渊的身量很高,衣裳也很大,那样罩过去,把方楚楚的脸都遮住了。
方楚楚还没来得及抗议,忽然身子凌空而起,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贺成渊的臂弯结实有力,稳如磐石,方楚楚的身体娇小玲珑,被他抱着,整个人都陷进去了,被他的衣裳裹成一个团子。
隔着衣裳,他的声音温和而明朗,带着浑厚的磁性,那语气仿佛是在哄她:“喏,这样遮起来,即便有人看见了,也不知道你是谁,只要没看见,就和你无关,怕什么。”
好像说得很有道理,方楚楚一时竟无言以对。不,其实不是因为他有道理,大抵是因为那衣裳上带着他的味道,仿佛是草叶和松木晒在阳光下,清新而又醇厚的气息,直往方楚楚的鼻子里钻,熏得她晕头转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小小声地哼唧了一下。
“什么?”贺成渊没有听清楚。
方楚楚在他胸口重重地捶了一下:“别和我说话,我听不见,我不在。”
她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贺成渊的衣裳里面,心里默念着,看不见,谁也看不见。
贺成渊笑了起来,他的胸腔震动着,那种细微的触感传递到方楚楚的身上,方楚楚晕得更厉害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还有他心跳的声音,那么清晰入耳。好像有点热,身上的汗都出来了。
贺成渊抱着方楚楚,不敢怠慢,一路向山下疾掠而去。
快到山脚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那群贵女,她们在上游没有找到那个放纸船的人,就扫兴地下来了,没承想两相遇个正着。
年轻的姑娘们都怔住了。
大周太子贺成渊,威名赫赫的不败战神,麾下万军,铁蹄所过之处,黄沙尽赤,寸草不生。其行事刚硬冷酷,在朝堂之上也不容旁人违逆,曾有御史大夫弹劾其无端嗜杀,被他当场一脚从金銮殿中踢飞了出去。
世人畏惧他,如同梵天阿修罗。
但是,年轻的姑娘胆子总是大的,越是这样,越是爱他。
这京城里,十个未出阁的贵女,至少有九个是贪恋太子宛如天神般的样貌和他威武的英姿,说起太子殿下,她们都是粉面生晕,眉目含春,剩下那一个,大抵是已经许了人家,只能恨得干跺脚了。
这会儿猝不及防,突然见到太子殿下出现在面前,这群贵女们差点要尖叫起来。
已经为人妇的也就算了,那些闺阁小娘子们可纠结了,半颗心想要扑过去、半颗心看见他就怕得腿软,这两样心思交织着,终究是谁也不敢动弹,只能齐齐跪伏于地,莺声软语娇滴滴的一片:“参见太子殿下。”
贺成渊神情冷漠,他的眉目间带着天然的高傲,仿佛周遭一切对他不过如草木,不值得入眼,他的脚步一丝未曾停顿,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了。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人。
贵女们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个女人是谁?是的,那肯定是个女人,身体娇娇小小,窝在太子殿下的怀里,不要脸,还把脸靠在他的胸口。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贵女们眼里飞出去的刀子已经可以把那个女人切成一百段了,可惜,她从头到脚都被男人的衣裳罩着,完全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在衣裳的边上露出了一小截脚趾,雪白圆润。
不对,脚趾,她还光着脚,贵女们的眼睛刷地一下移过去,太子殿下怀里抱着一个人,手指上还勾着一只小鞋子,那只鞋子看过去都有点儿旧了,灰扑扑的很不起眼,却被太子殿下那只金贵的手拿着。
太阳太大了,眼睛都花了,她们肯定是看错了,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神思恍惚,像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