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谅。
昌其侯脑子还沉得很,眼珠子转得倒是欢。看到所有人突然不说话,而自家夫人那见鬼的表情时他还晕乎乎地仔细回想新外甥女说了什么话,怎么会让大家这副模样。
康氏在裴元惜提到李姨娘面上已然全是黯淡,她慢慢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闭上眼睛长长一声叹息。
裴元君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她甚至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慌乱。她知道她完了,“裴元惜,你…你不得好死!”
“啪!”
一声耳光响起,众人看去竟然是沈氏。
沈氏手在抖,她不敢相信自己打了人,更不敢相信自己打的是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这样的苦命?
“母亲,你打我?”裴元君也不敢信,“你忘了你以前有多疼我,我摔倒了你都会心疼半天。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孩子,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你还说你会为我事事打算,我注定一生荣华富贵。现在我不是你的女儿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竟然对我动手。你看看她,她领你的情吗?她根本就不想认你,你们还一个个围着她转。讨好她巴结她,就因为她是嫡女,就因为她得了一桩好姻缘。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是想嫁给长寅哥哥,为什么你们要让我做妾?”
沈氏痛不欲生,“元惜…她…她真的什么都不能和你比。你就算不喜欢她,也应该想想你自己。有个做妾的妹妹,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
裴元惜半敛着眸,“裴元君这样的品性,嫁给谁谁倒霉。既然怕受名声所累,为何不断得干净?若是与人为妾的不是侯府姑娘,那些世人想说嘴也说不到我们头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呆呆地看着她,连没醒酒的昌其侯都听明白这话的意思,难道她是想将裴元君逐出侯府?
“二娘。”康氏终于出声,“你…你真的要这么做?”
“你们若征求我的意见,这就是我的意思。你们若不在意我的想法,自然是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谁敢不在意她的想法,连昌其侯都不敢不在意。
宣平侯最先表态,“宣平侯府容不下心术不正之人。”
康氏听到儿子这句话,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许久没有人再开口,裴元君的心越来越冷,她的目光越来越恨。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沈氏的身上,爬到沈氏脚上大哭起来。
“母亲,你要帮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好好嫁人,以后我保证再也不那样了,我一定好好孝顺沈夫人…”
沈氏面容悲切,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这个孩子风光大嫁的情形,那必是十里红妆人人艳羡。便是后来认回了亲生女儿,她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一想到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最后只能为妾,她就觉得自己的前半辈子是个笑话。
她也想什么都不听什么也不看蒙着头过日子,可是她做不到。
裴元惜看一眼立在她身后的香芒,香芒慢慢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低着头递给她,“夫人,这镯子在奴婢手上无用,奴婢还是还给夫人吧。”
她盯着那只镯子,想到自己明明下定决心的那个夜晚,突然悲从中来。
良久,她痛下决心,“就这么办吧。”
☆、最后的宽容
裴元君听到这句话,脸色突然狰狞起来。她原本就跪在沈氏的身边,谁也没料到她会发难。直到沈氏被她掐住喉咙,吓傻的香芒才反应过来。
“三姑娘,你做什么?”香芒去拉她,被她撞开。
康氏宣平侯顾氏等人也回过神来,上前过来拉裴元君。裴元君面容恐怖,下死手掐着沈氏的脖子,沈氏已经开始翻白眼。
宣平侯力气大,大力之下将她拉开。她目露疯狂,在所有人都顾着沈氏那边时,她转身扑向裴元惜。
裴元惜同洪宝珠学过一些,在看到她转身时立马警觉。她扑过来时没有制住裴元惜,反倒被裴元惜一个反手摔倒在地。
跌得四仰八叉的裴元君起不来,恶狠狠地瞪着裴元惜,“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裴元惜俯视着她,眼神中即无怜悯也无厌恶,“所有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半分。”
“哈哈…我咎由自取?我怎么就咎由自取了?是我换的身份吗?是我愿意有那样一个生母吗?我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会有今天的事吗?都怪你,你为什么要醒过来?”
她爬起来想打裴元惜,还没有动作就被宣平侯给制住了。
宣平侯眼神愤怒且失望,“元君,你还要闹吗?”
昌其侯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这时候酒已醒。“我的天哪,元君竟然是这个性子。以前不是说端庄识大体吗?这也太吓人了。”
顾氏瞪他一眼,他立马闭嘴。
沈氏喘过气来,目光呆滞。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刚才元君竟然要掐死她。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元君这么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