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是有不少诋毁之声,说他杀戮太重断了子孙根。直到她被册封为皇后,还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被废。
上一世她在初听这些坊传之时,还曾几番犹豫。暗道断了子孙根的男人要如何虏获,万一适得其反丢了性命怎么办?
后来大婚之日,他食髓知味般不知倦足的索取差点让她对男女之事生出恐惧。忆起那狂风暴雨般的新婚之夜,她现在都腿软。
好在那一夜过后他有所收敛,否则她怕是会死在他的龙榻之上。心和身体同时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穿得有点多,屋子里有点热。
有些事情尘封久了,一旦解封势如野火燎原。越是压制那火越是烧得猛烈,火舌席卷之处熊熊一片,像是要将所有的感官和理智燃烧殆尽。
该死的是她还要和他同床共枕,他的气息无孔不入侵蚀着她的感官。她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却一帧帧在她脑海中放大,且越来越慢,慢到她仿佛身临其境重温往日绮梦。
停,停,停。
不要再想了。
“睡不着?”他问。
“不,不,睡得着,我差点就睡着了。我要睡了…就睡。”她闭着眼睛不敢看过去,自我催眠般回应着。
好在他没有再问,她平复几下呼吸努力将脑子放空。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上一世的缱绻缠绵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每一幕都足以让心跳加速。
她心跳得好快,快到无法掩饰。
“还睡不着吗?”他又问。
“睡着了,就睡着了。”她紧闭着眼。“我马上就睡着了,我已经睡着了。”
颠三倒四的话,睡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话,除非是梦话。她口不择言语无lun次,身体绷得越发厉害。
睡着是不可能的,但打死不睁开眼睛不看他却是能办到的。备受煎熬之中,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如同上一世无数个夜里一般,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入睡。
手被他握住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说是上一世,其实对她而言并不遥远,近到如同去年或是半年以前。
心会变,身体却有它自己的记忆。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掌心粗砺坚实。
她一动不动,似野马般狂奔的思绪终于收回。比起情情爱爱的纠葛,感情欺骗更不能为人所接受。
他如果知道真相会如何?
他们此后朝夕相对,万一她露出端倪被他瞧出,他会怎么对她?是唾弃失望,还是愤怒报复?她的心难受起来,像野火烧尽之后留下的苍凉。
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从来没有对过她。
在她面前他如同世家贵公子一般谦和有礼。两人关系渐近时,他又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小心翼翼。在他面前她热情而大胆。相处之时主导者总是她,而那个纯情无措会脸红的人反倒是他。
她嫁给他后的那些日子,独占恩宠。
世人皆道他是铁血帝王,却不知他将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每当夜里看着他全然无防备的睡颜,她曾无数次内疚自己的卑劣。
像他这样的人,岂能容忍别人的戏弄。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决裂形同陌路,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
被他紧握的手动了动,手指勾起他的手。
他似有所感,握得更紧。
正月十六的月,大多要比十五的略圆一些。月上中天凉如水,热闹喧嚣过后的都督府寂静如故。
商行同叶灵都未睡,师徒二人对月临窗而坐。桌上是温了又温的菜,烛台上的蜡烛已烧了近一小半。
“今日我心中实在是欢喜,除去玄师外竟然无人可以诉说。”商行说着,俊秀稍显稚气的脸上又是那种不符年纪的深沉。
叶灵气质出尘,闻言黑漆漆的眸中似有一丝微动。
两人杯中皆是清茶,商行以茶代酒再敬他一杯。
“我想不到自己能亲眼看到父母成亲,我爹瞧着也很是欢喜,从小到大我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开心。”商行的眼中泛着水光,“他守了我娘那么多年,终是如愿了。”
叶灵杯中的茶已空,他凝视手中的空杯,“看似空来实则满,虚虚实实谁能说得清。”
商行闻言若有所思,“玄师说得对,什么事情都说不清,只有今天才是真的。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尚在未知中。我既然同父母团聚,更应该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日。”
他站起来,朝叶灵行礼,“身为人子,我理应尽孝。我要做一个孝顺父母的好儿子,为父母准备明日的朝食。”
少年的脸上乍现笑容,酒窝深深笑得无害,“玄师,我现在就去准备朝食。我要磨豆浆做豆花,明日一早给他们呈上一碗热乎乎的豆花。”
他雀跃离去,卷起一阵疾风。
叶灵看着手中的杯子,黑漆漆的眸中波澜涌动,“空则是满,满亦是空。世间虚妄甚多,唯赤诚之心可破。”
皇帝要磨豆腐,身为柳卫之首的柳则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