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建造的也尤为恢宏。
一亭一台、一楼一阁、一花一木,甚至假山温泉,还有终年常开不败的殷红五瓣凤凰花无一不彰显烟云台的大气Jing致。
但他只有一个人,偌大的烟云台也只能住一间房子。
自己一个人孤独惯了,但不知道萧翊能不能习惯。
“你… …”顾何看着眼前的少年,正准备开口。对上少年有些拘谨的眼睛,心里蓦地一软,便改了口,“你就住在烟云台的偏殿吧,离我近些。”
萧翊是真的有些紧张。
在他的一生里,至少是到目前为止的十五年里,他是不曾紧张的。
不管是当初那个他应该称为大哥的人一脚把他不会游泳的他踹到湖里,还是后来他爹的夫人因为一点小错让下人拿扫帚把他打出孟府,或者是他摔倒在孟府的大门外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生的贱种”的时候,他都不曾紧张过。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这么烂了。
歌姬和恩客一夜欢愉留下的种,那个一晌贪欢的孟大人拍拍屁股离开,继续做他贤夫慈父,而她的母亲带着三个月的身子还要束紧腰围倚楼卖唱,直到后来瞒不下去,老鸨便恩准他母亲将他生下扔在柴房里——免得扫了客人的兴。
后来母亲得了肺痨去世,年幼的他不能干活,空有一张吃饭的嘴,便被扔到了孟府的大门外。
此后就是萧翊所有的少年时光:侮辱、谩骂、扭打、欺凌、吃不饱、睡不好。
对于自己来说,努力长大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
幸好,幸好他成功进入了沧浪阁,从此就可以把所有的Yin沉的、污浊的、不想为人知的过去埋葬起来,再也没有人知道。
而这一刻,站在烟云台的雕栏玉砌里,面对着仙人一样的师尊,他忽然自惭形秽了。
他的师尊是天上的云,是云中翱翔的仙鹤,而自己只是侥幸站在不属于自己的仙境里,一窥这世间的美好,仍是尘世里的一滩烂泥。
而他那位仙鹤一样的师尊却那么温和的望着自己,琉璃色的眼眸里映满了自己的身影,说:“住偏殿吧,离我近些。”
忽然之间,他的心里就炸开了一片烟花,感觉之前所有的不公与屈辱都离他远去,这一路奔波所有的努力都有了意义。
第03章 师尊,你对我真好
黑衣少年的瞳仁亮了亮,整个人由内到外写满了惊喜。
顾何的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总想抬手摸摸萧翊的头,最后还是忍住了。
有些事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顾何引领萧翊走向烟云台正殿,说是正殿,其实并没有办公的地方。整个沧浪阁都知道掌门不理俗务,掌事长老夏其越一个人就把门中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而烟云台的正殿,其实也就是顾何的寝殿而已。
顾何一边往里走一边向萧翊解释,“烟云台是我一个人的居处,我喜静,就把这里设了结界,没有通传谁都不得入内。”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微微笑着摇摇头,清越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喜悦,又道:“你是我的徒弟,这里的每一处,你都可以去。”
少年咬了咬唇,抓着剑的右手提到了腰间,上前追了两步和顾何齐平,一脸的故作矜持稳重,又忍不住急切的性子,“别人不能去的,我也能去?”
顾何凤眸微微低垂——现在的萧翊个子窜的再快,也是十五岁的年纪,总归现在还没有自己高。想到这里,心里有种微妙的满足。
他认真看着自己小徒弟清亮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是我的徒弟,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
少年抓着剑的手松了又紧,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师尊,你对我真好。”
顾何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萧翊。
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更显个子高挑;太初殿收徒的时候只觉得他瘦,现在看起来也过于瘦了。
男子一般骨架较大,但萧翊的腰包裹在一袭黑衣里面,恐怕就算楚灵王在世,也会赞一句“细腰”吧。
修长的手指连着手腕露在袖口外面,应该是衣服短了。
原本这个年纪应该是在家里很受宠的时候,而自己只是一句话,他就认为师尊真好。
萧翊他… …这些年应该过的很不容易吧。
萧翊的心里也五味杂陈,他知道他一直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从小别人有父亲扛在肩头,母亲抱在怀里,他没有;
后来他也有了父亲,第一次见应该称为父亲的人那天,他怀着孺慕之情望着孟大人,以及孟大人怀里和自己同龄的孩子——穿着泛着光泽的上好锦缎,长命锁平安符挂了一个又一个,吃着热乎乎的各种糕点,而自己只是艳羡的看了看,而那个娇气的、和他同父异母的小少爷,就气鼓鼓的把一碗热滚滚的莲子羹扔在他脚下。
滚烫的莲子羹洒在了他身上,细白的碎瓷片划破了他的额头。
而那种厌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