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坐在大人腿上喝粥吃馒头,大家有说有笑,热热闹闹。
洛婉婷被这些平民百姓眼中的满足打动,人不管身处何种境地,只要能吃饱,就是满足。
人的心可以大得毁灭天地,也可以小得细若微尘。
但这天地不是一个人的天地,是生存在这个世上所有人的天地,心大的那个凭什么为了一己私欲而毁灭掉大家的天地呢?
天灾不可控制,但人祸呢?人祸是可以控制的,只看有些人愿不愿意控制罢了。
洛婉婷咽下越嚼越香的馒头片,对一旁林悠问道:
“你说是天灾死的人多,还是打仗死的人多?”
林悠想了想后回道:
“那要看多大的天灾,打多大的仗了。”
“天灾发生的机会不大,只会偶尔在某个地方发生,然而战事一旦开启,战火绵延不断,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受到战火波及,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不仅是老百姓,就连打仗的军人也是一样啊。”
“军人保家卫国,生得光荣,死得壮烈,可退去军人的身份,他们同样是老百姓出身,也有父母兄弟,也有家,一旦开始打仗,他们就必须抛弃父母兄弟,去战场上拼命,最后又有多少军人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故里呢。战争一旦开始,就永远没有赢家。”
“你说是天灾可怕还是打仗可怕?”
洛婉婷听着林悠说话,个中道理让她沉默,目光沉沉,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手里的馒头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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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灾难让人看清了世情人心,让某些人的丑恶嘴脸尽显。
元家老夫人郝氏和薛家老夫人樊氏创办积善堂和济世堂好几年的时间,敛财无数,她们愚弄世人,欺君罔上,中饱私囊的行径,在本次灾情面前暴|露无遗。
若是一般人做了此等恶事定是抄家杀头的大罪,但这两位夫人家世背景深厚,在出事之后元家和薛家双双表态为她们求情,元贵妃和贤妃也竭力维护,陛下受到多方压力,杀头抄家是肯定做不了的,最后没办法,只能将郝氏和樊氏身上的诰命褫夺,两人分别仗责五十,下旨令元家和薛家将她们关押家庙自监不得少于十年。
而有惩罚自然也有嘉奖。
卫国公府今次灾情的所作所为简直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虽然背后仍有唱衰之人存在,但总的来说,卫国公府凭借此巨大的贡献将名声渐渐往好的方向扭转。
除此之外……
刘掌柜看着柜台上摆放的一只木匣子,木匣子上赫然一个‘官’字,这是他带着十个账房先生前往户部核算了大半天后拿回来的银两,官方银票。
整整一匣子啊,每张都是千两面额。
刘掌柜自问在海氏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颇有见识的掌柜,手里金银流通数额也不小,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
他好像记得,当时少夫人是出了二十万两吧。
这匣子里都是官府按照最高的市价买他们的粮食和药材的钱。
刘掌柜的粮食和药材都是在淡季的时候低价进回来的,市价是进价的十倍有余,而且官府是一次性取货,一次性给钱,完全没要海氏和韩氏这边费任何心。
一个倒手赚了这么多,刘掌柜为自己曾经怀疑过少夫人的判断而惭愧不已。
林悠从画院回来,顺便经过海氏布坊,刘掌柜派人请她过来一趟。
她走下轿子进店,刘掌柜仍坐在那里盯着柜台上的木匣子,还是林悠唤他才回过神来:
“刘掌柜。”
“哟!”刘掌柜猛地起身:“少夫人来了!这个是刚从户部拿回来的银票,您数数。”
刘掌柜说完就要打开木匣子,被林悠阻止了,说道:
“不用了。”
刘掌柜笑着将木匣子帮林悠送上轿子,顺便把这两天的信件交给林悠。
老夫人每隔半个月就会往京中寄一封信,走的是海氏的商道,老夫人会在信中告诉他们她在苏杭的情况。
今年年初因为灾情的缘故,信件传送得有点晚,积了三封信林悠一并拿回去。
她坐在轿子上将木匣子放在一边,打开老夫人的信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慢慢隐下。
老夫人在一个月前的信中说,她已经离开苏杭,准备回京,但在回京前想顺道去看一看嫁在延陵的大女儿,也就是韩霁的姑母。
紧接着下一封信就是老夫人让国公府派人去延陵接她和姑母回京。
看看来信的时间,已经是二十天前。
林悠拿着信回去之后,韩霁和韩凤平都不在家,她唤来副院头于程,让他去给韩霁传个信儿,尽量快回,有事商议。
没想到于程刚走到门口,韩霁就回来了,都没等他去传信儿。
林悠看见韩霁进门,赶紧迎上前去,韩霁正准备解披风,见她焦急,赶忙问道:
“怎么了?”
林悠把老夫人的信给韩霁看,韩霁看后眉头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