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被都市活动的光污染薰得像一块暗红渐冷的烙铁,shi暖的夜风中弥散着血锈味,黏着在微微摆动的树梢。
这个点理应是年轻夜行动物们狂欢撒种的时候,或是社群牲畜们抓破头冒着猝死风险加班的开始,但这一切都与业余除妖师李欲何无缘——他手握蓝幽幽的镇魔锥,正试图困住后妖魔时代的最后一只魅魔。
经过几小时不停歇的猎捕,她在李欲何及其同行的两面夹击中,已是穷途末路,只能眨巴眨巴深紫色的眼,像一条发情的白蛇般扭动着凹凸有致的身躯,用甜腻腻的声音恳求:“如果二位大师放奴一马,奴家就甘愿一辈子伺候二位,您在床上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随即,她还掰开了双腿,抬起右手暗示性地从丰满的胸部滑至柔软微凸的小腹,指尖所至,显现出一道惑人心神的银色图纹。
另一位除妖师听到她的yIn词秽语,不适地皱皱眉,停在十步开外,未再向此方靠近。
“你一只小魔呆在这边不会寂寞吗?就不想跟着同伴去天映之境?”李欲何问,“我看你的修为也足以突破那层界限。”
魅魔没料到他会提这个问题,手中动作微滞,明艳的紫眸变得暗淡:“我有放不下的事。”
“什么?”他收起镇魔锥,蹲下身和她平视。
身后的除妖师张口欲言,却仅暗自握紧了“嗡嗡”作响的剑柄。
魅魔惊惶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在他无任何波澜,亦无任何审视意味的目光中渐渐平静。他细碎的短发被夜风拂动,像一片界限不明的屏障,将周围的浑浊隔绝,只余下薄薄一层冷木香。
“我想救一个人。”她自知逃脱无望,便将一直以来的目的告诉了他。
李欲何伸手把她长长垂落的发勾到耳后,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人不是妖魔,死后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不!我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让她活过来!”本已垂头的魅魔闻言激动地低吼,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眼里蒙上一层血雾。
李欲何用拇指抹去她脸颊挂着的一串泪,莹润的指甲和光洁的手部皮肤被腐蚀得焦黑,“滋滋”冒起紫黑色烟雾,可这并没给他带来疼痛,反倒让他身上的木香渐趋浓郁。
“你的怨气和执念已经大过你对他的爱意了,”他收回手,“去天映之境吧,我放你走。”
“李欲何!”魅魔还没表态,同行的除妖师就看不下去了,他警戒地拔出长剑,跃至她身后。
“成则,别整天冲我大呼小叫,我不是成家人,你那套对我没用。“李欲何念几句简短的咒祛走蔓至手肘的黑污,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我不要走,我要救她,我不要走,我要救她……”魅魔双手抱膝,无神地望着地面,乌发遮盖的银纹像蓄力般慢慢变紫。
正当李欲何打算按照步骤完成自己的任务时,忍无可忍的成则一剑刺向她腰骶部凝聚最多怨气的地方。
“成则!”李欲何难得地面露慌乱,他掏出一串符咒给自己布防抵御,可惜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念出脑子里储存的咒。魅魔发出凄厉的尖叫,躯体从剑的尖端粉碎瓦解,那处银纹瞬时灰白,掺杂在灰黑的齑粉中随风飘扬。然而,她小腹的纹路却像被剥离般浮起,一圈圈展开,避开剑气的锋芒,登上离自己最近的庇护所。
“你傻了吗?怎么不动手!”成则亲眼目睹那银纹没入他皮肤,也被吓得倒退几步。
没想到,并没有二人想象中的魔印入体爆身而亡,他依旧是个完完整整的人。
李欲何喘口气,愣愣地蹲在原地,呆了半晌。
“喂,你……你还好吧?”成则用长剑敲敲地面,想唤回他的注意。
他的头发在魅魔灰烬消散之时猛然如吸水般疯长,铺满整个后背,除此之外倒是什么都没发生。
“李欲何?”成则半是警戒半是关心地盯着他。
“原来是个女孩啊。”他像一切如常那样站起来,掸掸袖口的尘土。
“啊?”
“我原以为,这个魅魔想救活的人是个男生,没想到是个女孩。”今夜无月,幽巷里只透进几缕惨白的灯光,映照在他的侧脸,分割了那挺直的鼻梁和线条流畅的下颌。
“你怎么知道?”成则有些发懵,不知如何处理。
“不都怪你,”李欲何瞪他一眼,从兜里掏出灰扑扑的镇魔锥,抵住他的颈部,“为什么不打招呼就出招?耍什么帅?成小少爷,要不是我反应快,记起我师父教的化魔咒,早就被你害死了!我现在杀了你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成则被哽得说不出话。
“这小魔,杀的人都是些龌龊变态的老男人,要我说,就该放她走。”李欲何不满地抱怨道。
“可她毕竟是魔,我爷爷说,妖魔一旦危害人类,就应诛之以免除后患,”成则义正言辞地反驳,“你不要因为一点同情就心软。”
李欲何早已听惯他无趣的“祖训”,并没理他,无奈地摸摸自己新长出的头发:“走,咱们去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