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里那些细小的、人工切面的灰色石块,是坟堆里破碎的墓碑!那天踩点,我走过。那里才是刘宇童的第一埋葬点!”
警方再次提审刘雨梦,提问“你当年是否把刘宇童的尸体,埋在了山脚下的乱葬岗里”,测谎仪里的几条线,突然上下起伏得像即将猝死前的心电图。正常人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十年前的一幢悬案,终于被捅破了最后一层纸窗户。
“你确实,从来没有把尸体藏于山顶的双生树下,所以测谎仪没有反应。至于你寻找刘宇童的过程,大部分都是真实信息,而‘你没有杀人’这个点,你已经在十年无数次自我洗脑中,驯化了你的大脑,让它信以为真。”
“所以测谎仪之前没有测出你撒谎。”
邵麟静静地看着三十出头的女人,断言:“刘雨梦,杀死弟弟的凶手就是你。”
刘雨梦盯着邵麟良久,终于,她脱力似的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看上去非常不甘心,却又好像终于解脱了一样。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坦白:“……我妈是个特别重男轻女的人,其实我家人也是,那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从小到大,我妈就因为生了个女娃在婆家抬不起头,做什么好像都低人一等,比不上我生了儿子的小姨。”
“所以,开放二胎的时候,她开心得要命,每天都和我说,梦梦啊,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刘雨梦谈起这件事时依然无比愤怒,眼神陡然变得凶狠:“不好。一点都不好!”
“虽说我一万个拒绝,但我妈还是义无反顾地怀了第二个。当时还特意去乡下看了个什么黑诊所,确定了是男孩,才生了下来。”
“当时我才十五岁,小孩半夜哭闹不仅影响了我的中考,从此放学以后,周末,放假,一把屎一把尿的都要我管孩子。每次我和我爸妈吵架,说你们生的傻犊子你们自己管,就又是一顿骂,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我真恨死他了,每天都恨不得掐死他。”
邵麟:“……”
“后来,我长大了,大学里谈了个男朋友,听说我还有个这么小的弟弟,就觉得奇怪,还曾经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年少时怀孕,自个儿生的丢给爸妈,可把我给气的。后来我又换了个男友,结果也是听说我家有个小弟弟,他妈妈听说我爸妈特别宠弟弟,说什么‘娶妻不娶扶弟魔’,就又闹黄了。你说生这么个弟弟,有百害而无一利!”
刘雨梦越说越是咬牙切齿:“当时家里赶着要拆迁了,能分两套房子,结果我偷偷听到我爸妈背后商议,一套房子他们自己住,一套房子给我弟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房子给我也没用,就指着我住未来老公家去。”
拆迁房留给弟弟的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雨梦真的动了杀心。
“那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叫他回来,小孩还和我闹呢,怎么都不听话,趴在石头上对我做鬼脸,非要我上去抓他。我好不容易爬上去了,赶他下来,谁知他又笑我胖得像猪爬得慢。”刘雨梦突然顿住,双眼失去了焦点,似乎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半晌,她扭曲出一个笑容:“本来是想拿耗子药把小鬼给毒死的,谁知当时气的,没忍住把他给推了下去了。”
刘雨梦在实验室当实验员,负责签收大批量实验装备,那些袋子很大,丢了她也嫌可惜,就打算回收带回家。她担心孩子醒来告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斩草除根。
当年小丘峰下的乱葬岗,景区还没清理过,大家也挺忌讳的,没什么人去。可对山区无比熟悉的刘雨梦知道,有一个坟包下有一座墓室,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但被开了一个盗洞。那个洞的大小,恰好足够她把那个袋子塞进去。
墓室已经被破坏得很厉害了,她随便踢了几脚,上方的土堆就塌了下来,完美掩住了入口。坟堆附近经年的埋葬物,也挡住了气味,警犬很难发现端倪。
这样一具尸体,就这样在那里埋了好多年,山上碎石泥土落了又塌,坟堆上长出了新的植被。
渐渐的,不再有人提起那个失踪的小男孩。
“但我妈吧,”刘雨梦冷哼一声,“儿子没了,魂也跟着丢了,每天都在山上上上下下地找儿子。那时候,坟堆那片,还经常翻出些死人骨头,她挖到了就去警察局,说找到儿子了,结果又不知道是谁的野坟。她骨头挖到的多了,把警察那边也给惹烦了,但我害怕啊!我怕有一天,这袋子真的被她给翻出来了!这十年,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邵麟忍不住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从山脚下的乱葬岗,跑到山顶上的双生树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的二狮
和平时的二狮
存在某种生殖隔离
——《非典型生物观察图鉴之两只二狮》
05没结束,但我要恢复成隔日更狮了,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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