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恶作剧吗?方舒楷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回了一大串问号,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真的是感情骗子?!
一直以来强迫自己构筑的信任就要崩塌了,方舒楷急切地问对方:“是喝醉了吗?醒一醒,看看你说什么醉话啦!”
但好在终于有了回复。
[L:就是字面意思。]
[登阁梦忆:??????]
方舒楷再好脾气,此刻也抑制不住愤怒了。他打下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富攻击性的话语:“玩我很有意思吗?你有病吗?”
[L:……]
[L:你就当是吧。]
完全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方舒楷甚至不知道怎样下手,但有一个念头是坚定的:“想分手可以,当面聊。”
[L:……不可以。]
[登阁梦忆:那你多少给我个理由?]
[L:不想谈了,网恋很不靠谱。]
[登阁梦忆:你这话能说服你自己吗?主动加我的是谁,几次主动提见面的又是谁?一年多吊着我让你很有成就感,对吗?]
[L:……对不起。我可以赔偿你Jing神损失费。]
[登阁梦忆:我他妈不稀罕你的钱!]
他感到自己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清晨的困倦被一扫而空,大脑异常清醒。
稍加冷静后,方舒楷意识到自己的咄咄逼人,放缓了语气:“如果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之前说要我等你,我都说了可以。不管你是缺钱还是有什么别的困难都不要紧,我可以等你解决,或者帮你一起解决。”
[L:没有困难。]
[登阁梦忆:那为什么不见面呢?]
[L:是为了你好。]
去他妈的为了你好!他直接把语音通话打过去,当然没有人接听。再发消息,也没有回音。
方舒楷站在窗边喘气,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车是一个一个小块,人是一个一个小点。L是否就在这些人之中呢?
可那些人都离他那么远,他看得到,却没法碰到。他感到令人绝望的无力——好像所有他想留住的人,都离开了。
毕业以后,在遇到L之前,他像所有C大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一样去了C大一院。同科室的一个医生在校时就与他认识,算是他的师兄,对他照顾有加。
师兄是整个科室里最拼命的一个。拼命地收病人,去外面讲课赚外快,总之只要能够赚钱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但科里的同事都对此表示宽容,因为虽然大家都不容易,却知道师兄格外不容易。
他是从大山里考出来的,全家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就指望他能光耀门楣,带全家翻身。师兄也不负众望,当上一院的医生,风光无限。
老家的亲戚朋友看病都来找他,家里缺钱了来找他,亲戚的孩子找不到工作也要来找他。大城市里当医生,门路哪能少呢,赚钱哪能少呢?
这些都是他和师兄成为亲密的朋友后才知道的。师兄面对领导,面对病人,总是笑脸迎人。偶然在烧烤摊喝酒的时候,才在他面前哭过一次。那时候是深秋的夜晚,烧烤摊门庭冷落,烤串八折,啤酒七折。
在外人面前,在家人面前,他绝不会有抱怨——他是全家的希望。尤其是父亲病倒,病重,住进ICU。钱一天天地在烧,家里的弟弟结婚还没有买房子,他除了工作赚钱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方舒楷也是这时候知道师兄确诊了重度抑郁。C市脑科医院的诊断,国内权威。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劝说师兄请病假好好治病,可以在社会上募集捐款,或者他能拿到钱先垫上。
师兄很轻松地对他笑了笑,说他也是医生,当然会好好治病。还说Jing神疾病也是可以治疗的,叫他不要大惊小怪。
方舒楷当然无法不大惊小怪。他向父亲借了一笔钱,准备先替师兄交掉,先斩后奏,然后再想办法让师兄休假。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师兄也尝到面对亲人离去无可挽回的痛苦。
然而在他之前,意外已经发生了。师兄出了一点小小的医疗事故,虽然主任出面摆平了,然而他Jing神状态的失常已经瞒不住了。
主任态度强硬地找他谈话,要他休息一阵子,家里的事情会想办法帮忙解决,不要担心。
在那之后,方舒楷明显感到师兄的状态好转了。某天下午下班,师兄笑着对他说:“给我个拥抱呗,最后一个夜班了,值完我就放假去了。”
方舒楷嘴上说着,他已经换了衣服,才不要和沾满病菌的白大褂抱,然而还是笑嘻嘻地抱了抱。
“祝你今晚一个病人也收不到!”他说。
果然一夜没有病人,连小护士都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方舒楷早早来医院交班,推开值班室的门,看到高低床上挂着一根绳子,和一个人。
后来他离开了一院,也做了无数次心理疏导。然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是他能早一点,强硬一点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