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算偶尔有点摩擦,我的家庭也依然是圆满的。我记得那时候一到周末,爸爸就喜欢整天整天带着我到处玩,他会瞒着妈妈给我买各种零食,会用草叶编不同的动物,会把我的玩具枪完整无缺地修好,会给我讲很多三国水浒的故事——我是他和他当时还爱着的女人的孩子,所以那个时候我骑在他肩上开开心心地长大,从来没想过,他和妈妈会放着发烧的我不管,也没想过,后来会有多大的变故。”
露台上风吹得人浑身发冷,路沨的手在大衣口袋里逐渐握紧,接着,路潇继续说:“你那时候还小,但我却很清楚,他们离婚,只不过因为性格都太强,适合谈恋爱不适合婚姻,仅此而已,他没有原则性过错,他还是我爸——在新加坡,我妈和她的丈夫儿女双全,他们一家人过得挺好的,所以偶尔,我还是会很想念我爸。”
路沨沉默不言,路潇则摸了根烟,没点:“至于他后来怎么对你,其实已经超出我能认知的范围了。有可能那是他还没完全暴露出来的性格,有可能是他赶上好时候累积的财富让他更极端了,有可能他纯粹想拿你发泄对妈的怨气,也有可能……”
但话到此处,路潇实在没法说完——他总不能告诉自己弟弟,也有可能,有的小孩就是天生不被父母所爱,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稀奇的事,在多子家庭,更是如此。
不过,路沨比谁都更清楚这个答案。
他已经过了不愿承认还渴望父母关爱的阶段,他坦然接受父母对自己的态度,毕竟他们离婚时想要带走的都是潇潇,而他早该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连亲昵一点的称呼都不配得到的小孩。
远处传来咖啡厅的轻缓音乐,路潇抬手,也握了一下栏杆:“好了,你想问的都问了,我想说的也都说了,现在你也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对你像小时候一样了。”
可路沨却咬牙,吐字缓慢:“……我不明白。”
路潇偏头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似是嘲笑:“智商挺高,不过也太一根筋了。”
“我不就是没办法在你和路成业之间选择吗?你要是还和我兄弟情深,你就永远走不干净,到时候你还想追求自己的理想,做什么电竞选手?——说实话,你我都很清楚,在我们家世背景的偏见里,这跟去卖身做ji一个水平,我认为……路成业可能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路沨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回答,而路潇嘴角浮起的笑意里,则全是无奈:“毕竟这几年……我对他的了解还是更新了不少。所以我们都得明白一个现实,不论他对你做什么,都没有人可以给他惩罚,就像他把你打到耳聋,打了就打了,别说一只耳朵,就算真是双耳失聪,难道还有人能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和你有血缘,再不济他还有钱,就连你想死,你最亲的那些亲人也都认为是你脆弱、你有问题,四叔、小姑他们看着你长大,当然都疼爱过你,但,前提只是,你是他们亲哥哥路成业的儿子。”
“——现在,爷爷nainai不在了,你也不回陆家了,你看这些年,他们有给你打过哪怕一个电话吗?”
寒风中,路潇的话显得尤为残忍,一直坐在一旁的楚亚都不由抿紧嘴唇,心中漫开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而更令他绝望的是,这种压抑不光来源于路潇的话本身,更来源于,兄弟俩似乎司空见惯,都不对这些话存疑。
接着,路潇说:“不过,你哥哥我无所不能,还是有办法拦着他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再是他儿子,也不能和我再是什么亲兄弟,你得彻底脱离这个家庭,才能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过,我很显然还是路家的一部分。”
风终于吹散了露台边那缕残存的花香,路沨竭力咬牙,语气却依然重了起来:“……那你凭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不和你走得太近,我们就普普通通地相处不行吗?!”
路潇知道他要这么问,所以反而平静:“按理说,是可以的。”
“那你为什么——”
可是紧接着,路潇还是打断了路沨,就跟小时候大孩子带小孩子玩一样,是不允许反驳的:“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整个露台上,恐怕只有楚亚在紧张,路潇则稍压怒火,把烟放回外套口袋,继续说:“这件事很简单,凶手把我的亲弟弟打到残疾,几乎可以说想杀了他,但我还对凶手感情深厚,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超过我对弟弟的感情——我回到凶手身边后,忍不住开始学习凶手打理生意,借助凶手上位,全靠凶手帮我实现从前在新加坡没有实现的事业,我很满足这样的成就,并且我知道凶手的父母不在世了、 他也没有从法律上再娶,将来我能从凶手那继承到数以万计的遗产,我会给凶手尽孝送终,他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亲人——所以你告诉我,我到底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做一个哥哥?”
露台上冷风阵阵,吹得路潇的脖子发红,他的声音逐渐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到后来他缓了一会儿呼吸,才得以继续开口,似乎不想再和路沨有太多纠缠:“总之……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你也没必要非逼着我问这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