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西北疆的叛乱,然而后续事宜朝廷却未有继续交给他处理,而是从兵部派了人过去,以他腿上有伤回京休养为由暂将他调了回来。
回京之后屯田戍边的具体实施方法直至今岁上元节他离京之时他都未能上呈给圣上,只是于家中与项璜及宣亲王商讨过,由项璜将其策略在朝会上向圣上提及。
柳一志今番看的便是当时他们商讨之后所写的手稿。
那是他一个成日埋首于四书五经的读书人从未涉猎过的区域,他既震惊于边疆军事与民生的现实问题,又感叹于书写这些手稿之人的才华与独到的见地,是真正设身处地地在为朝廷为百姓着想,而非他们这些士子作答策问时的夸夸其谈与纸上谈兵。
上不负天子,下不负黎民,是每一个臣子的为官之心。
柳一志从这一大沓手稿的字里行间里感觉到的身为人臣的赤诚之心让他心chao澎湃汹涌激荡,哪里还记得他应该去看杏榜。
礼部门前人头攒动,向寻轻而易举地自一众读书人中挤过,项云珠紧跟在他身后走他开出来的路,与他一同站在了杏榜前。
首先是向漠北那案首之名醒目入眼,项云珠对自家小哥的才学丁点不怀疑,若是向漠北拿不下案首,她该觉得不可信。
尔后她从最后一名开始找柳一志的名字。
她觉得就算柳一志那个笨瓜考上了贡士,也绝对会排在末尾。
可她从后往前已看了三十余个名字,都未看到柳一志的名字,不由皱起了眉。
虽说她觉得那个柳笨瓜会落榜,可他真要落榜了,小哥与爹这些日子岂非白教他了?
是以她再往前看,竟是在颇为靠前的位置看见了“柳一志”三字。
她愣住,不由抬起手揉揉眼,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尔后从向漠北榜首的名字一一往下数,数到柳一志的名字时是第三十二个,她再次揉揉眼,显然不相信柳一志竟名列三十二。
然她拿开手时,“柳一志”三字仍赫赫然在列。
项云珠瞪大了眼。
今次杏榜共取贡士一百一十八名,柳一志竟考了第三十二名!
所有看榜士子都震惊于向漠北这一偏远的静西布政司来的南方士子拿下了今届春闱案首,唯独项云珠震惊于柳一志不仅名列杏榜甚至还在第三十二名。
她既为自家小哥高兴,同时又觉颇为不服气。
因而她到得书房看到柳一志仍旧头也不抬只专注看书的模样时她都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何心情,她站在窗户前,伸出手去一把抢过了柳一志手里的书。
她本是想将书用力抢过来的,奈何她在伸出手时想到上回她将蚯蚓倒到他书上时他那副心疼不已的模样,于是她出手的力道便轻了许多,边抢边道:“笨瓜书呆子!成日里就知道看书看书看书!今天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啦?”
柳一志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她。
这回倒是他生生吓了项云珠一大跳。
只因他此时的模样。
柳一志模样生得并不英俊,但很周正,虽然出身贫寒,但因他饱读圣贤书,因此他从来都会将自己收拾得齐整,断不会让人仅是瞧着便觉他失了礼数。
但他这会儿哪里还有一个读书人当有的模样,明显瘦了不少不说,下巴还长满了青色的胡茬,头发乱糟糟的,不知多少天未刮胡了,像极了市肆里掏着衣袖蹲在路旁讨不着活计的短工。
然而他的一双眼却明亮得过分,好似他才拾得什么宝藏似的。
但他一直都在书房里看书,又能拾得什么宝?就算是宝,约莫也是在书中拾到的。
项云珠见过无数读书人,但像柳一志这般似乎将书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的读书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即便是她的小哥,她也从未见过他看书看得欢喜如斯,明明他们看的并非有趣的话本子,而全是枯燥无味的东西。
读书人的脑子里究竟都装着些什么?
项云珠盯着他。
“什么日子?”柳一志一脸茫然地挠挠头,忽尔才想起什么来,猛地站起身来,“杏榜放榜的日子!”
说完,他这也才想起前边好似有家丁来告诉过他这个事了,正想着从书案后离开时只听项云珠又道:“你就这副模样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糟乱?”
柳一志又是一阵错愕,正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时项云珠将方才从他手中抢走的书扔到他怀里,“你不用去看了!我与我小嫂嫂已经去看回来了。”
柳一志一听,顿时面露惊喜:“向兄可是拿下了案首!?”
“那是自然!”项云珠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小哥可是全衍国最有才华的人!”
柳一志非但不反驳,反是用力点点头,赞同道:“我就知道向兄定会成为今科春闱会元!”
他高兴的模样看起来好似他自己拿下了会元似的。
项云珠却是皱了皱眉。
这笨瓜的反应是不是错了?他不是应该问她他是否名列杏